瞧她一本正经地说瞎话,陆绪笑着应下,将帕子展开仔仔细细地看,一针一脚地拿手指抚过。
莫名其妙的紧张感席卷而来,让李元歌不自觉地凝住了呼吸,捏着汗涔涔的手心,开始了自我怀疑:不好看?不喜欢?
沉默,长久的沉默,让屋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李元歌甚至觉得再这样下去她可能会崩溃,所以为了不让自己疯掉,她打算自己问:“我……”
陆绪不说话,是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此时心中的无限欢喜,更不知该如何告诉她,只要是她送的,就是这世上最好的。
所以生怕她是想反悔,赶在她之前说了句:“你是不许要回去的,给我了就是我的了。”
嗯?
“我一言九鼎,送出去的东西就是泼出去的水,你想还回来都难。”瞧他生怕帕子被要走一样,李元歌就开心了,巨大的成就感冲昏了她的头脑,让她站起来原地蹦了三个圈儿。
送了帕子的,跟收了帕子的,都高兴得不行,欢欢喜喜地坐在一起吃了顿好的庆祝。
那以后,陆绪的帕子就天天不重样儿了,而且还总是当着众人的面儿掉出来。
路上掉,朝堂上掉,御书房掉……
然后,太傅大人的帕子就成了满朝文武最为关注的热点,见到他之前大家都在猜今天是只个什么图样,见到他之后更是无心听朝,一双双眼睛盯着他的袖口不放。
很快,这消息就传遍了,满京城恐怕也就剩李元歌不知道了。
这天傍晚,她照旧跟团哥儿坐在花池边钓鱼。
张墨云从外头回来,说是在锦绣坊巧遇秦妙夫妇在锦绣坊裁衣裳,说是半个月后郑国公府有一场赏花宴,就给她捎了张帖子,叫她去瞧瞧。
李元歌一向不喜欢这些场合,尤其去年宫宴那一场,叫她至今记忆尤深,更是让她对这种贵族名流的事儿不感兴趣。
所以,也没仔细听什么郑国公府如何,照例摆了摆手,连帖子都没打算看一眼:“我可不去找罪受,跟团团钓鱼,放风筝不香吗?”
“我可是听说,裴副统领手里还有一张,是要顺道捎去长平侯府的。”早知道她是这样态度,张墨云却不着急,坐在她这边儿捏了只栗子糕。
长平侯府四个字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将钓竿交代给团哥儿,蹭蹭两步跑到凉亭里坐下,拿起桌上的帖子来翻开扫了两眼,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敲:“去!”
三月初七,天气晴,郑国公府一大早就热闹起来了,长街两边停着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队,忙得迎客小厮们个个儿晕头转向。
等陆府的马车缓缓转过街角,赶车的小厮没挤着往前头去,就近找了个树荫停下来,扭头汇报交通状况。
车内,听见车夫说前头过不去了,李元歌又怕受埋怨,忙给自己找补:“那就下来走两步吧,运动运动,一会儿打马球,我要得个头彩!”
“若不能赢个好彩头,岂非对不住你这些天摔的那些跟头?”瞧她斗志昂扬的笑着,一旁坐着的玉珠没忍住打趣她一句,见她气哼哼地要下车去,忙又叫她慢些。
李元歌哪里肯听她的,小厮搬来的脚凳也不理,自个儿跳了下去,回头朝着正下车的她扮个鬼脸:“略……”
“阿元,阿元!”听见身后传来秦妙雀跃的呼唤声,李元歌忙回头隔着人群瞧见她正挥着手叫她,忙连声答应着穿越人群去跟她碰头。
她从前没出来过,今日又不肯穿那些层层叠叠的衣裳,仍是家中寻常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