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洵在旁边替她拆蟹,听了颇有一些“吾家有女初长成”的笑意,玩笑道:“容小掌柜见地不凡,你所猜的是也不是。”
“什么叫是也不是?”
谢洵毫不顾忌,为她解释起来:“我的确是要逼急太子,却不是逼他对我发难。固然,我将他的手下一一铲除,他如今恨极了我,但此事最终症结不在于我。”
“……而在于陛下?”容可猜到。
谢洵点了头:“而在于陛下。若无陛下的默许,我如何能在朝堂横行无忌。”
容可笑起来,调侃道:“端王殿下谦虚了。”
谢洵跟着一笑,又继续说:“太子恨我,却并不将我视为对手,毕竟历朝历代也没有一个哑巴皇帝。他害怕的是陛下的默许纵容,陛下老了,只想要一个顺从且无为的太子。但太子却越来越年长,他如何甘心被剪除羽翼,做一个任人宰割的东宫。”
容可感到心惊,顿了好久才问:“所以你步步紧逼太子,不是逼他对你动手,而是逼他对……陛下?”
“太子心中只有朝堂之内,陛下只想做太平天子,不论是换了太子,或是换了太子做陛下,出兵突利都是不可能之说。”
谢洵风轻云淡地说出比她先前所说还要大逆不道一百倍的话来,手上不知何时又拆分清楚一只蟹来。
剔净膏肉的蟹壳被完整地置于桌上,拼回成完整的蟹,澄红而张牙舞爪。
从并州到京都,似乎她距离政治漩涡和真正的谢洵都在越来越进。谢洵其人就如同那玉面阎王的称号一样,玉面之后,是冷心冷性执着异常的阎王。
没有任何人或者世俗的束缚可以阻止他完成目的。
好幸,她并不后悔。
望着面前人好久,容可才道:“这事要做成必然凶险,你千万要小心。”
顿了顿,她又补道:“我与端王殿下如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全数身家性命都系于殿下一身。打拼下这身家不容易,殿下可千万小心,就当是为我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