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直到黄昏时分,她都没有回来。
朱鱼无法再等下去,叫希希看着家,一人去粮店买米。但街上的粮店都关了门,连高价米都买不着了。
她疲乏而饥肠辘辘地回到家。家里依旧是啼哭的婴儿,和那些女人们望向她的渴求目光,仿佛她是她们唯一的神,只有她能救她们于水火。
但她也不过是一个19岁的小姑娘儿。她变不出米粮来填饱她们的胃,也变不出药来治好她们的病。
在那个时刻,朱鱼万分害怕她们看向她的求救眼神,崩溃地将自己锁在了书房,只等乔蕙琪回来料理这些麻烦。
但乔蕙琪一夜未归。
朱鱼在书房里,听着希希急促如鼓点的敲门声,不敢出去面对那些濒临绝望的女人。
她只敢看着照片里的郭阡,这才意识到,当初依偎在他肩膀上的她,笑得是多么的无忧无虑。因为那时有他,替她撑住她的一片天。
可他已经不在了,又留下她孤零零一个人了。
她默然流了一整晚的眼泪,看着他写下的“请你定要坚强,定要坚持下去,替我等曙光来”,忽而想起了他当年在教堂对她所说的话——“命从来都攥在我们自己手里,不管是寺庙里的神佛,还是教堂里的上帝,都救不了我们。只有我们自己,才能救得了自己。”
破晓时分,她与照片里的他对视,无声地做了一个决定。
她旋开了锁,打开了门,摇醒了在门口睡着的希希:“我们走。”
“走去哪儿?”被她摇醒的希希惊恐不安地问她。
“先渡江,花都、博罗、三水、顺德……哪儿有活路我们就去哪儿。”
“可是,”希希愣住了,“码头都没有船了,全都客满了,连舢板都被人抢完了。”
“我有船,”朱鱼忽地笑了,“我有一艘花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