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是糊涂,那些剩余料子,你们小姑娘做了穿着玩也好,拿给我穿像什么样呀。”
“给姨妈做当然要用做好的料子了,虽然比不上师父,我的手艺比往日也精进了些,还请姨妈看看。”蒲郁把包裹放在案几上,退回一步。
厨房里的女佣瞄见,觉得蒲郁对张宝珍低三下四的态度令人匪夷所思。
张宝珍却是习惯了的,如今住宽敞的新公寓,有专门的佣人、司机,更值得傲气似的。她打开包裹,捻着面料一角把旗袍提起来。
适合初夏穿的荣昌夏布,染成了浆果紫纹样,简繁相宜。张宝珍热衷打扮,自然知道这“轻如蝉翼,细如罗绢”的夏布是上品。
张宝珍斜倚在沙发里,白睡袍微敞,紫旗袍横搭过膝盖,风情无二。
“讲吧,你想求我何事?”
蒲郁垂眸,“小郁得姨妈厚爱,师从张裁缝,如今当是位师傅了,于情于理需要开拓新客。姨妈交际广,若姨妈以为妥当,可否帮我引荐?”
“这张裁缝!”张宝珍啐声道,“这些年我帮你们张记拉的生意还少?不少人以为我有外快拿的咧。”
“姨妈,这是我的主意……”
“听说吴先生上回穿那套西服是你的手艺?你确实有这个水平了,到这个阶段了。”张宝珍说着又笑起来,“阿令有你一半机敏也好,看我同南爷好,知道各位老板的太太姨娘是花得开钱的主儿,就讨好我来了。”
“姨妈这两年为小郁辛苦,讨好是应该的,唯恐还不够。”
“瞧瞧!多会讲话。”张宝珍点燃一支烟,招蒲郁近前。
“近点。过来嘛。”
等蒲郁靠拢沙发,张宝珍捏住她的下巴左右看看,指尖的烟熏得她眯眼,可她还不敢说什么。
张宝珍松了手,吸烟,吐雾道:“眉眼慢慢长开了,倒是我们张家的女儿,小美人一个。”停顿片刻,在烟雾里睨着她,“你就不想飞上枝头?”
“时也,命也,运也,非吾之所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