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
这句话落下,那股喜悦才真实地落在了裴湛身上。
他忽然不敢碰简瑶,坐立不安地道:
“刚刚还未来得及问太医可有什么要忌讳的事!”
简瑶垂着眸,幽幽地插上一句:
“要忌讳床事。”
裴湛所有的动作顿时都僵在了原处。
他呵呵一笑:“这一胎之后,就不生了!”
但事情并非如同裴湛所想,十月怀胎,简瑶艰难地诞下一女。
这一下子,直接惊动了靖和长公主,搂着襁褓,道:
“我一直都想要个女儿,这般岁数都没能如愿,还是你有福气啊!”
简瑶心中感动。
知道靖和长公主这一趟来,就是为了安慰她。
毕竟现如今,无人不想要生男孩,这样子,女子地位才可得以保证。
但怀孕期间,裴湛一直在她耳边念叨,这一胎定会是和她一般的女娇娥,早就让简瑶心生期盼,哪怕新生儿的衣裳也都是粉嫩。
所以,简瑶并不失望。
裴湛给女儿起小名,叫做安乐。
只盼她一生平安喜乐。
裴湛几乎如珍如宝地将这个女儿捧在手心,尤其随着安乐年龄越大,眉眼七分相像简瑶时,裴湛更是偏心眼得没边了。
导致,根本很少正眼看简瑶后来生的那个男孩。
简瑶恼得狠了,几次警告他:
“不论男孩女孩,你都不该这般偏袒,一碗水端平的道理,还要我和你说多少遍?!”
裴湛无语。
论娇疼安乐,谁比得过她?
不过简瑶明显多虑了,都是她的孩子,裴湛怎么可能不疼爱?
只是待男孩,他不会像待女孩那般显于言表罢了。
靖和长公主生产那日,裴湛的话,一语成谶。
小叔子名唤裴忨。
原本肃亲侯只想叫他裴晚,意思是他来得晚了些。
差点被靖和长公主打出门,才改了个字。
裴垣和裴忨年龄相差不过三岁,相处之间就仿若亲兄弟,不过,令所有人都意外的是,裴湛自幼就是个上房揭瓦的,裴忨也差不多。
可裴垣却自幼都一副端正守礼的模样。
看得靖和长公主啧啧称奇,逢年过节,逗弄裴垣,叫他哑口无言,就好似成了一种习惯。
裴垣六岁那年,裴阮八岁。
裴忨刚翻了墙头,和沈家小子一起胡闹,如今正被罚站在院子中。
裴忨好奇问裴垣:
“你视规矩礼数如命,小叔却偷鸡摸狗什么都做,为何你还和小叔要好?”
按理说,这二人不该是彼此看不对眼吗?
裴垣翻了页书,他入太学在即,每日都在努力,今日也是裴忨被罚站,才会出来。
裴垣端端正正地和裴阮道:“君子以礼正其身,却不必约束他人。”
裴湛和简瑶站在她们身后&#...30340;长廊上,轻微挑眉:
“明明小古董的作态,倒是意外地通透。”
多年的世子夫人,简瑶如今除了娇态,身上更多一股说不出的气派,是富贵教养。
她十年如一日地站在裴湛身边,闻言,反驳了声:
“我瞧阿垣就很好。”
裴垣坚持不想有小名,简瑶自然依他,一直喊他阿垣。
裴湛轻啧了声,这么多年来,哪怕新帝登基,他早已位高权重,却仿佛依旧吊儿郎当的模样。
但简瑶心中清楚,只在她面前,裴湛才会这样。
就连洛如风现如今进府,都不敢再和裴湛随意说笑,渐而岁长,都已再不复年少轻狂无垢。
裴湛视线移到一旁的裴忨身上,轻呵:
“我倒觉得阿忨更像我些。”
简瑶白了他一眼:“是啊,亲兄弟,怎会不像你?!”
冷讽地一句,让裴湛讪笑:
“我去和娘亲说会话。”
那边裴忨一见简瑶,尤其是裴湛朝里走去,当即眼睛就亮了起来。
简瑶摇头。
吃了这么多次亏,怎还不长记性?
裴湛怎么可能去帮他求情?
只会叫他狠狠吃上一番苦头。
但这院中热闹,简瑶眉梢透着一股笑,上有二老健在,下有顽儿嬉闹,世人所求,不过眼前一副景象罢了。
裴湛从翟清堂中出来,掸了掸肩膀,在裴忨悲愤的视线中挑了挑眉。
遂后,他迎着光走过来,牵住她的手:“走吧。”
此番,也一如她年少时所求。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