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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死了。我哥哥也死了。我再不跑,我也得死。”

郑家的一个护院先开了口。

他竟然是北方口音。

他生的浓眉大眼,国字脸,人高马大,看着就像那在别人面前耀武扬威煊煊赫赫的家伙。

但说着说着,他的语气渐渐沉重了。

这护院是东北人。

东北沦陷,他和父母家人逃出来,一路流浪。42年初闹灾荒,不得已卖了两个弟弟做盘缠,母亲就此伤心一病不起,很快就死了。

还剩他父亲、哥哥,并他自己,三个人。

结果被鬼子捉去挖矿。

他爸累死在矿里,他哥哥就因为收殓尸体顶撞了看守的士兵,被拿枪托活活打死。

他没敢出声。

低着头,一铲子一铲子地挖煤灰,心脏憋得想要炸开一样,听着身后他爹他哥的尸身教人拖死狗一样地拖走。

半夜里,他趁着的看管的人没注意,悄悄逃走了。

真真正正的举目无亲,四处飘零,最后流落到松涂县打短工,郑家看中他个子高大相貌齐整,便雇他做了个护院。

男人简短地讲完了他的故事,然后说:“主家不知道,我就是这么个怂人。”

他一直平静的声音,突然渗出凄厉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