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回答了这个问题:“因为他在恐惧。”
景昭帝转头,看见了不知何时进来的伏玉。
伏玉此时有些狼狈,他一向是衣衫整洁,一丝不苟的,然而此时他长长的头发仅以一根丝带松松绑在脑后,因为外面雨太大的缘故,一半已经贴在了后背,他身上穿的还是宫宴上的深蓝广袖儒衫,此时已经皱成一团,连带子都系歪了。
景昭帝视线向下,听见伏玉镇定自若:“劳烦陛下让人取一双鞋来。”
伏玉竟是赤足而来的。
景昭帝颔首,立即有人去为伏玉取鞋。
景昭帝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说的话,什么意思?”
伏玉让人将他推到星夜床边,看着被窝中的小堂弟,伏玉清冷的眉眼终于柔和了下来,他凝视小堂弟,眼底带着怜惜和纵容,这让他语气似乎也软了些:“陛下,在先皇后和先太子仙逝后,您可有打心底相信过谁?”
景昭帝先是不爽纠正:“他们是你皇祖母和父王。”
景昭帝最讨厌的就是伏玉一副无论做什么都置身事外的模样。
“且朕是星夜的生父!”星夜并没有失去他最亲近依赖之人。
伏玉无视景昭帝前一句话,继续道:“这个生父有和没有并无区别。”
“他被秦玉虐待时生父不在身边,他吃不饱穿不暖,成天自己管自己的时候,生父不在身边,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自称是他生父的人救他脱离苦海,为了不失去得之不易的这一点希望……”伏玉望着星夜,轻声道:“大约会努力做一个很乖的孩子。”
伏玉终于移开目光,他打量了一下景昭帝:“陛下,小堂弟平时乖吗?”
景昭帝衣袖下的手不知何时攥成了拳,有滑腻冰凉的液体一点点从指缝流出,他阴影中谁也看不清的眼睛不知何时有些微微发红,迎着伏玉的眼神,景昭帝有些艰难道:“他一直……是个很乖的孩子。”
乖到有时候景昭帝会怀疑这孩子究竟是不是自己的,景昭帝记得很清楚自己小时候是十分调皮的,可星夜不但长相与自己没有一分相似,连性子也截然不同,如今看来,竟是因为,一直都很怕再次被抛弃吗?
尽管很想守着堂弟,但伏玉知道他不可能一直留在景昭帝寝宫,等星夜喝了药,伏玉就告辞了。然而今晚的经历却让伏玉更坚定了要将星夜带回长信宫亲自照看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