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上没有人会相信皇帝真的认为陈氏夫妻只是随意攀诬皇亲,包括太后自己也这么认为——毕竟这么重的罪名只是判了个遣回原籍,几乎同没罚也无甚差别。
在这个档口人人自危,即便是坤宁殿里的圣人也不敢轻易置喙圣上对太后的态度,毕竟一个不妥,就有可能为自己日后留下些把柄。
除了云滢,还从没有哪个嫔妃敢在太后的面前这样宽慰她,其实那些话他从来也没有同她讲明过,但是他的一举一动,她都是记在心里的。
……
云滢不清楚太后为什么会这样优待自己,不过总也是瞧在皇帝近来疼爱她,期待她能诞育皇嗣罢了,她对圣上这些宽慰的话根本没有什么太大的期望,在他怀中寻个舒服些的姿势,又沉沉睡去了。
圣上难得没有走,反而是留下来陪她用午膳,这一顿午膳摆的确实有些晚了,菜热过两次,失去了最初的滋味,但云滢实在是饿很久了,她这一夜一日的消耗有些大,若不是还有圣上作陪,平日里身为宫妃的矜持几乎要维持不下去的。
皇帝知道她为什么饿,即便已经用的有七分饱了也没有放下牙箸,反而随意又夹了几口菜细细咀嚼,等到估摸着她用的差不多了,才将牙箸落在了桌案上。
云滢见圣上用好了也不敢再动筷,她接过侍女递来的清茶漱口,却听皇帝问道:“在这会宁殿住的还惯吗?”
这句话如果是在她被赐居群玉阁半个月的时候问一问倒也没什么,但她住在这里这么久了,皇帝才问就奇怪了。
可是云滢在内侍和宫人面前不会叫皇帝失了面子的,“这有什么住不惯的,会宁殿宽敞清闲,又离福宁殿相近,我想官家的时候登上阁楼就能望见。”
会宁殿本就富丽堂皇,她又是一个人住在偏殿,每日不知道有多清闲。
圣上略微一笑,他在云滢这里歇了许久,也该回去处理政务了,“这几个月的日子不太好,等有了好时候,该让人把宫殿再修一修。”
云滢刚想说也没有这样的必要,但是圣上不是与她商量,知会了一声便起驾离开,往福宁殿书房去了。
岫玉知道自家娘子为今日圣上赐辇又留寝的事情高兴,但是她提心吊胆了一个晌午,才敢趁着云滢心情不错的时候劝一劝。
“官家纵然爱惜娘子,但您也该去向圣人请罪的,”岫玉顿了顿,“奴婢听外面议论纷纷,怕污了娘子的耳朵不好说给您听,可您既然已经要仔细伺候老娘娘,博一个贤良孝顺的好名声,何必……”
她话里尚有未尽之意,何必坐着圣上的轿辇招摇过市,挑战皇后的权威呢?
宫中等级并不如前朝森严,但是对于一些嫔妃的待遇还是规定得十分严格的,云滢本来就不该乘坐代步轿辇,更何况那还是圣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