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娘大喇喇地说: “当?值的不用,我平日?里扎马步,顺便就能看着?门。”
杨妧笑问:“那我要是出门呢,你?不得跟着??”侧头对青菱道:“你?请严管事找几个工匠,再找信得过的人牙子来。”
青菱欲言又止,抿唇笑道:“府里有现成的匠人,我去问问有没有会垒灶台的。”
杨妧奇道:“府里几时请了匠人,来干什么?”
“承影找的人,世子吩咐先瞒着?您……您这几天没出门,出门瞧一眼就知道了。”
杨妧突然?来了好奇心,从夹道出了正房院,绕过竹林,眼前霍然?一亮。
原本零星的几棵小树已经连根移走,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平整的草地,草地上?两架垂悬的紫藤格外夺目,俨然?就是子母亭旁边那两架。
两名工匠正往地里砸桩子准备架秋千,而承影指挥着?三?四人在铺石子。
杨妧哭笑不得,叹道:“真是胡闹,劳民伤财,好端端的把紫藤移过来,不会伤了根吧?”
承影忙过来解释,“不会,挪树时请了有经验的匠人,一点都没伤着?。就只是这片地方?小,不及子母亭那边大,原本世子还?打算把琴心楼拆掉,被严管事劝住了……秋千架今儿就能安好,明天开始盖座八角亭。世子说夫人玩累了在亭子里喝杯茶,看看风景,心情指定好。”
杨妧道:“八角亭就算了,花费这个工夫,不如?把琴心楼收拾出来,在琴心楼喝茶也?一样。以后万不能再由着?世子爷折腾,他要出什么馊主意,你?要劝着?他才是。”
承影只“嘿嘿”笑,不言语。
等夜里楚昕回来,杨妧提起这事,“难怪你?急着?催我做裋褐,说军里只发两身不够替换,原来是拘着?我不让出门……就只会瞎折腾。”
楚昕把新做好的暗红色裋褐在身上?比了比,“还?是你?做的好,合身,而且有股香味儿。妧妧,我不是瞎折腾。京都府邸大,你?能够到处走动,闲了可以祖母和阿映说话,再得空可以回四条胡同或者找余大娘子她?们玩,而在这里,咱家并没有往来交好之?人,我又不能时时陪你?。要是你?觉得烦闷了,出去荡会儿秋千,多少会松快些。”
杨妧久久没言语,只觉得眼窝有雾气弥散上?来,晕着?她?的视线模模糊糊地看不出清楚。
唯见面?前那道身影,被烛光映着?,明亮温暖。
杨妧深吸口气,平静下心情,柔声道:“我不觉得烦闷,原先在济南府,家里姐妹最?爱出门做客,我从没跟着?去过。便是在京都,除了阿梅和心兰之?外,我跟其他人往来也?不多。我喜欢待在家里,也?有许多事情做,比如?我学会了蒸花饽饽,但是还?没有独自做过,我还?跟陈赵氏学了卤羊脸,可也?没试过,难得有空,我想把手艺逐样练出来。”
楚昕想一想,笑道:“那你?别累着?,如?果需要宰羊,让承影找人宰好了送进来,别吓着?你?。缺银子的话……”
杨妧笑问:“你?身上?可还?有银两?”
百户是六品武官,每月薪俸才只五两,上?次休沐两人在街上?吃喝玩乐已经花了个底儿朝天,还?是杨妧在他荷包里又塞了些许碎银和两张银票。
“现下是没有,可你?想要什么,我总能给你?挣回来。”
杨妧弯唇笑一笑,应道:“好。”
她?自然?相信他的能力,只要他去做,没什么做不到的。
楚昕看着?她?如?花笑靥和眼眸里不加掩饰的信任,稍稍害羞了下,接着?叮嘱道:“出门时,青剑和承影跟着?,在宣府,你?尽可以横着?走,谁都不用怕。谁要敢给你?委屈受,我提刀灭了他满门。”
杨妧起初还?笑着?,听到这话,笑意瞬间消散,前世的情形突兀地出现在脑海里。
“见明,”杨妧用力抓住楚昕的手,“我不是好性子的人,哪里能受委屈?退一万步,即便被欺负,我也?会找补回来,用不着?你?出手。”顿一顿,补充道:“你?是最?重要最?珍贵的,为着?那些奸佞小人连累自己,不值得,不要再说灭门的话,真的不值得……见明,你?答应我。”
烛光辉映下,她?莹润的肌肤泛出柔和的光泽,嘴角紧抿着?,适才漾满笑意的眼眸里,全是惶恐与不安。
楚昕柔声问:“妧妧,你?怎么了,吓着?你?了?”
“嗯,”杨妧迎视着?他的目光,重复道:“见明,你?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值得你?以身犯险,触动律例。你?答应我。”
脸上?是少见的倔强,大有“若不答应,她?决不罢休”的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