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新台这才坐下。“不过前几日柳将军接了好些拜师贴,也不见殿下去送,怎的昨日竟选了殿下。”香茗还是忍不住一问。“姐姐不知,我去求过师父两次的。师父他,想来原是中意五皇兄的。昨日或许想一并收了我们两个,但后来皇后竟出面阻拦,如今便只有我一个了。”顾新台如今连带着对这对恨了多年的母子竟也感恩戴德起来。
“原来是这样,不过想来柳将军自然也中意殿下,不然怎会绶了殿下御贴。”香茗这才心里有了底,否则她实在也如梦里一般,不相信她七殿下连帖子都没递就拜了柳将军了。
“嗯,姐姐快再去替我看看,师父不知何时会来。”香茗无奈的又笑了笑,只得去看看。羽琼殿三人早饭过了就一块在门前候着,足足过了半个时辰,老内侍说要去迎一迎,顾新台觉得他行动不便,想自己去又怕给人看见了连着师父也遭人议论,于是还是让香茗去看看。谁知不一会便回来,说是见了五皇子拜了他的亲舅父,丞相的小弟为师。
宫门的人今日还未见柳将军进来。顾新台闻言便慌了,可是柳南风昨日说过会来,总不至于言而无信。谁知柳南风这时竟姗姗走来,身边并未带随从。
“师父,您来了。”顾新台看见他便走上去行礼,柳南风只是淡淡的应了声,便兀自走进门。
“殿下如今既然已经拜了我,那我便得但起来这责任,日后对你严厉些,犯了错冒犯些也是有的。”柳南风冷着脸,并不留一丝颜面给他。
顾新台却恭恭敬敬的请他上坐,在他看来这是柳南风第一次来这羽琼殿,只是他不知道,上一世的顾新台,后两年甚至没脸没皮的变着法子缠着人留下。以至于将主殿都让出来,自己去睡了偏殿。“师父教训的是,新台必定不敢犯错,以后永远对您恭敬如初。”
那可未必!他顾新台不敢犯错,那这世上就没有敢犯错的人了。柳南风忽又站起身来踱步出了正堂门,那屋子里熟悉的感觉,总让他不快。“以后的事以后才知,你还没有资格说永远。还有”
柳南风看着院里恭敬立着的另外两人,都算是老相识了,可他并不想见他们。“我与你授课毋须闲杂人等打搅,这偌大的羽琼殿,让他们自己好生待着便是。”香茗听见这样的话,心里着实一惊,但眼瞧着柳南风也未带随从来,自然顺从的拉着老内侍告退。“那奴才们告退,将军与殿下有事传唤便是。”刚转过头去,顾新台竟开口叫住她“姐姐以后便在西厢阁吧,师父与我若无事便不叫你。”
“殿下此前可谓不学无术,对文之书经,武之兵法,恐怕也闻所未闻。倒还真有自知之明接了我的帖子。”柳南风接着便是冷嘲热讽。
当下正堂里只有他二人,柳南风坐在正坐,顾新台垂首侍立,听见这话,觉得自己该答些什么。可是昨天在殿上,明明是他递上来的贴子……他早是打算好的,没人收他的话,等着父皇随便指一个言官给他。思前想后,他还是答不出话来便只能说自己愚钝。
谁知柳南风不依不饶“既然明知自己愚钝,以后便努力就是了。勤能补拙的道理七殿下还是要懂的。”语气中并没有十分严厉或温和,仅仅是淡淡的不动声色。
“是,师父教训的是,我以后定加倍用功,不负师父教导之恩。”顾新台顿了顿才开口又道“师父既然收了我,以后叫我新台便好,不用……”还未说完,柳南风却厉声打断“这不须你说,今日我带来一本《中庸》,想来《论语》,《孟子》你再不济也是看过的,就先习这一本。过两日我再来看你修习的效果,与你讲解不懂之处。”
顾新台忙双手接过,其实不仅孔孟,这中庸之道他也早自己看过,四书五经都习得大概了。他原本以为柳南风会先考他一考,总该知晓他到底是个什么水平。可眼看着,似乎是随意甩来一本书,让他自己看看。
柳小将军将门之后却文武兼备的事满朝皆知,上一轮科举,还中的第一甲,只不过一心系于军中才未加封状元。想来定是满腹经纶的,只是……似乎不愿意费力授他。但他也不言语,日久见人心,他自己上进些,总会好起来的。
于是想起初见时,柳南风先是救了自己,第二日再遇又险些杀了自己,难道他这师父,真的有癔症那种隐疾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