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初微笑点头,“听过。”因为秋岚的关系,大新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大新要为王爷们联姻,正是红葵使忙活的时候。我们这县城,偶尔能看见。”
“我……好像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一点误会,前任县官查大人,将我的名字报了上去。”砚君既纠结又难为情,细数起来还是纠结更多一些。“我只不过是凑巧来到这里,不可能选中。可没想到,凡是备选女子,都不能离开选报之地。昨日去县衙,请新任的大人惠签一张出城凭证,他竟不肯给我,说是一定要到元宵节,众王大婚之后,才准我自由来去。这不是太荒唐了吗?”
“啊!”陈景初也颇感意外。“那么苏小姐有何打算?”
砚君灼灼双目之中充满信赖,陈景初忽然感到自己多半要承担一份重大的责任。他屏息凝神,示意她但说无妨。
有个主意,是砚君和金舜英思索无果,最后由元宝京提出来的。
突发状况让元宝京非常尴尬。如果他有另一个地方可去,就不会跟这几个女人憋在一间屋子里为这种事情发愁。可惜没有。他没有理由要求苏砚君对他忠诚,也没底气干涉,只能用阴沉的脸色和无声的动作,向周围宣布:他感到自己被当面背叛。
砚君顾不上看他的脸色,金舜英也没心思哄他开心。墨君只道姐姐又要出嫁了,还带着少许的喜庆同元宝京嘀咕:“姐姐这回好像要嫁到京城去,我们是不是也得去京城了?”语气仿佛元宝京是他亲兄弟,可以一起去给苏砚君拖油瓶,害元宝京半点好心情也找不出来。
但目睹砚君发愁而无头绪、金舜英长吁短叹,元宝京终于可以确定:苏家的两个女人没有卖身求荣的企图,至少暂时没有。元宝京收敛了他那套独门的、无声的冷嘲热讽,仿佛事不关己似的说:“协助自己未婚夫逃婚的女人,果然不是懂得守规矩的人,不知道‘规矩’多么森严重要、不可有丝毫偏差。”
他重重地强调“规矩”二字,点醒了砚君。她当即去看大新为诸王选妃的诏令,果然找到规避的办法——王爷们选妃,必定要仕宦之家的女子。苏家的门第,在大昱灭亡之日就同仕宦无关了。即便如此,未必能逃过一劫,想要彻底撇开,唯有彻底同所谓的仕宦之家断缘。
换了从前,砚君即使知道这条路,还是想不出办法。但看见诏令的那一刻,她忽然想起了陈景初。
所以此时此刻,她站在这里,微微脸红,轻声说:“以我浅薄资质,不敢妄自托大。可我既然要在掌柜的店中出入,也不想无名无份、随来随去地虚度。请掌柜衡量一个位置,不管我在店中是三五个时辰,还是三五个年头,总归有个名目。”
陈景初的确被她震惊。“你、你要抛弃士门之女的身份,从商吗?”他的话音当中,有发自肺腑的于心不忍。砚君诧异道:“我担心的是先生在意我身为女人,不应从商。先生却看重苏家破灭的门第吗?”陈景初连连摇头:“女人从商,自古以来也多了,我姑姑就是杰出的例子。可你……你是为了逃避红葵选婚,在眼下看来性命攸关,但我不能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