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肩进了竹林,亭子里果然备下一桌酒菜。杨帆提起酒壶,给自己斟满一杯,刚要往嘴边送,却被张景澈摁住手腕。
张景澈仔细端详了下,微微皱眉:“侯爷脸色不太好,又是行军途中,还是少沾酒水为妙。”
杨帆“切”了一声:“不是你说‘略备薄酒’,如今又不让我沾酒水,这不成了挂羊头卖狗肉?”
张景澈哑然失笑,由着定边侯胡搅蛮缠,还是给他换了一盏热茶:“那就先欠着吧……山水有相逢,总有再见的时候。到时,我请侯爷尝遍天下佳酿。”
杨帆喝了两口热茶,又捡了几筷菜蔬,只觉得茶是淡茶,菜是清蔬,尝不出什么滋味,只有一股离愁泛起,将心口泡在涩然中。
“这可是你说的,”他强行咽下喉头酸涩,若无其事地笑道,“到时,可要跟张公子讨一杯水酒喝。”
他俩颇有默契,相对酌饮,谁也没提京城和假死那档事,仿佛心照不宣地认定了,自从离京的一刻前,这些就成了前尘过往,长风一吹,消散在天高地迥尽头。
不值一提,也不必挂念。
杨帆忍不住打量张景澈,想从他眉眼间觑出一点端倪。然而,也许是禁锢久了,乍一脱离牢笼,这人眉目淡然,瞧不见离愁别绪,也看不出重得自由的欢畅。只是在竹叶摇响的瞬间,他偏头闭目,听着万顷竹海的浪涛声,微微露出一点放松的惬意。
这一刻,张景澈终于有种“这条命自己说了算”的归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