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色在短短的一瞬间涨得通红,身体剧烈摇晃一下,猛地往前扎去,栽到裴郁离的肩头时,整张脸的血色又如潮般退去,突然变得煞白。
裴郁离睁开双眼,将手中的尖锥往地上一掷,接过那帮众急急递过的止血药,一边哭一边往寇翊的后肩血洞上撒。
寇翊的呼吸声就在他的耳边,又是粗重又是急促,气息乱得不像话。
那帮众很有眼力见,立刻蹲坐到寇翊的身后,手脚利索地将他往后一捞,随后便看见眼前不知是何身份的俊美郎君大刀阔斧地将全部的止血药都撒在了寇翊前肩的伤口上。
乍一看觉得他动作粗鲁、可仔细一瞧,便能发现他的手已经抖到了连药瓶都拿不住的程度。
那帮众的目光扫过裴郁离的脸,又看见他满眼满脸都糊着一层泪,只怕连伤口具体在哪里都看不清。
“”帮众顿觉肉疼,不止是替自家舵主感到疼痛,也实在是与裴郁离共了情,觉得眼前这场景悲惨极了。
可拔刺时毫不犹豫的是这郎君,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也是他,这又是什么情况?
那帮众不合时宜地生出了这些混乱的想法,再做不得多想,就眼看着裴郁离一把拽开了外衫,拽出干净白皙的里衣,嘶啦几声撕成了长条,半跪起来往寇翊的肩膀上裹。
“止不住,”裴郁离完全忽视了那位帮众,自己的胸部以上全暴露在外也完全不管,只是哭着问,“血止不住怎么办?!”
寇翊紧皱着眉头顺出了一口气,几乎发不出声音,可还是答道:“很快就能止住”
他又短促地吸了口气,说:“别哭衣服穿好。”
那帮众也不知为何不敢再看,而是一低眼,移开了视线。
“咳咳——”主船卧房内,窦学医轻轻咳了两声,眼皮艰难地翻了好几下才勉强睁开,含混道,“你才死了。”
范岳楼攥紧的拳头倏地松了松。
奇怪的是,曹佚秋恶狠狠的目光中竟也并不明显地褪去了一丝癫狂,反倒像是短暂地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