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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瞧见了阮昔脸上的诧异,石春又接了两句:“自从咱从宫里出来后,总觉得‘喜子’这两个字,越来越难叫出口了呢。”

阮昔哑然。

最近她和石春别说喝酒了,连聊天都少得可怜,每次见面都是没讲两句就匆匆分开。

当真不如在宫里自在清静。

“傻子,就算本公公以后当了千岁爷,‘喜子’这个两个字你也叫得。”

阮昔笑着伸手掐了下石春的脸,用了挺大的力,疼得他脸皱得像漏了陷的包子。

在几声抽冷气和没心没肺的叫骂声中,两人间那层薄薄的冰也消融了个干净。

“还‘千岁爷’?可真敢想的,让那有心人听去,传到太后老人家耳中,还不硬生生割了你小子的舌头!”

石春对着阮昔离去的背影笑着低声骂道,还顺手朝她丢了几块被阳光晒得发烫的小石子儿。

“是挺痴心妄想的。”

阮昔继续朝前走,嘴角仍弯着,眼底却一片冰凉。

次日,殷帝对禹洲的巡查正式开始,金龙御撵经过的街道,成千上万名百姓俯首在地,恭迎陛下的降临。

阮昔原本还以为能看到民众夹道欢迎的场景,却不想街上竟是这么个肃静的氛围。

除了仪仗队的锣声和开路将军的呵斥,便只剩下众人沉闷的脚步,杂乱地踩在青石板上,与钉了掌的马蹄彼此交汇,将飞落的白絮踏扁至尘泥中。

队伍缓慢而又庄严地前行着,阮昔跟在龙撵旁,忽然瞧见民众里,有个佝偻又邋遢的熟悉身影。

她下意识顿住脚步,身形几乎落后龙撵大半,直到跟在后面的石春悄悄提醒,这才回过神来,急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