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得云淡风轻,对视了一眼。都没在彼此眼里看见沉重的东西。
一泼的明亮——好像只有明亮温暖的颜色才适合这个地方。即使是离别。
却是心照不宣,知道经此一别,可能不会再有机会回来了。
可与其依依不舍地道别,愁云惨淡的气氛里,还未离开就已经思念,不如走个干脆,省着点力气,给他们连同自己,挣个能够重逢的未来。
薛逸笑了声:“好歹还留了一锅馒头,倒也不算‘一走了之’——可见大师兄委实是个负责任的人。”
顾玖之拍了两下巴掌,没什么感情地嘲他:“大师兄这责任负的,真是——实在。”
薛逸大笑。
——正因为是离别。
好些年前便在风吹日晒里、剥净了颜色的门板。边角的形状都磨脱了的匾额,几年前周川刷上去的新漆又掉了一半,要看出“青云观”几个字,全靠着连蒙带猜的本事。亏得那钉子还牢固,稳稳当当地扎着木头,嵌在墙里头。
顾玖之半仰着脸看。三年前从这里进去,三年后仍在这里。肩上还是那方深蓝色布料打的包袱,不大不小一个。时间流淌,仿佛白日梦过,醒来物是人是,一切未变。
她紧了紧手上。
当年的一把刀,眼下变成了两把。
顾玖之唇角轻轻扬起,露出个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
“顾玖之,我前日里以为,你会直接走的。”薛逸站在他边上,眯着眼,看到太阳的光从匾额的上面投下来,变成一条极晃眼的亮线。
顾玖之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下意识地皱起眉:“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