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是刀枪,甚至不是刀枪。
刘山知道自己放不下,却不知道自己不甘和痛苦的、到底是什么。
金属冰凉,抵着他的掌心。
曾经觉得荒唐么?那么阴差阳错的,偏偏一日、一时都不差的,撞上了同一个夜晚。
曾经怨愤么?如果当年没有战事——如果前线没有误判南绍的动向,如果南迦守将听从了靖南将军的警示,如果没有破城……
曾经觉得可笑么?没有折在敌军、匪贼的手里,却伤在了自己同胞的刀下。
曾经仇恨么?如果当年不是被南绍一路追着打,只要没有输得那么惨烈,哪怕只要云安做好了足够的应对……
他曾经在大夫的目光里、守城士兵的视线里,看到过这样的问。
他也曾在无数次的茫然无措里,反反复复地问自己。
冰冷的金属一点点浸染他的体温,一分分变得难以分辨。好像他的一部分。
刘山笑了笑。
那一战惨烈。云安最终守了下来,等来了景沧的援军。南迦的将士全数牺牲,云安过半数的守军只剩了白骨黄土。那个惨白着一张脸,咬紧牙关对他挥刀的年轻人,或许也变成了一具无名的尸体,连他身上的铁牌,一起葬在那片土地里。
一起在那座城前头,立起了一道边防屏障。
刘山的目光凝在远处,无声地笑:“他们是英雄,无论是赢了还是输了。要是没有他们拼死,没有他们把命抵出去,我们那一天便会死在南迦外面……大胤早就被变成战场,早就被瓜分干净。我们没可能安安稳稳活在这里。”
刘山右手上紧了紧,把全部的力气都压了上去。眼神坦荡认真。
荒唐。这荒唐世间战火横行,人命做了薪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