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不伦不类搁着把白瓷大勺。
项二和老蒋喝了大半肚子的酒,已经背对着篝火睡了。亮子躺在地上,眨巴着眼望天,脸色发红地犯着迷糊。
薛逸暗戳戳伸手去够那勺柄,还没摸着便被刘山不轻不重地拍开了:“少喝点吧,小小年纪的。”说着他自己倒是先笑了起来。
薛逸悻悻地缩回手,语气勉强:“好吧。”
刘山努力憋回去笑,绷出来一张长辈的脸:“你这平日都没人管管么?”
薛逸摊摊手:“师父才不管呢。他只会笑我‘你这倒霉催的酒量,喝醉了便只能被丢出去了,可怜可怜’。”
他学得惟妙惟肖,刘山憋不住,又笑了起来:“你师父不担心你出来?”
“不担心。一百个不担心。”
薛逸心说,师父那何止是不担忧,那简直是放心得没边了,甚至特别开心地跟他说“省了一个人的饭钱,划得来啊”。只是在他出门的前一天,丢了柄新打的剑给他,告诉他“自己的命自己看好了”。那个时候,师父仍旧是没个正形,眼里却没有了笑意,目光落在他身上,是平日里没有的沉凝。
薛逸忽然想到好些年前,他才没几岁大,第一次偷溜下山。迷了路,四处乱撞,没找到平兰城,也丢了回去的路。最后迷迷糊糊地歪倒在田埂上,睡着了还滚到了地里去。师父大半夜地找过来,把他捡了回去。没打没骂——关了几个月的紧闭。
那段日子,真真是不见天日。但实在没有恐惧也没有惊慌。他照样日日吃着难吃得要命的饭菜,听师父讲东南西北的故事或是胡扯,跟师父大眼瞪小眼地窝在屋子里,相互搜刮着新鲜的话头斗嘴,或是他可劲儿地撒娇或者挑衅。
师父浑似同他一块儿关了几个月,还得应付他时不时的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