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逸扫了一圈下头的几个大孩子,心下有了些估量,又一个个细细打量过去。
六个孩子围着中间的一匹马,跃跃欲试,又不敢随意靠近。都是十多岁的模样,穿着精致,长相打扮都不差。可惜脸上要么是戾气或蛮狠,要么透着奸猾——那点骨子里带出来的气质把样貌糟蹋了个彻底。
“这两个看着倒挺壮实……”薛逸小声嘀咕,声音里带着自然的懒散。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放松了下来,那悠闲劲儿简直要让人疑心这院子的主人是不是一时抽风、把这段房檐修得格外舒适。
阿拙拱拱薛逸的肩,压着嗓子提醒:“这两个打架很厉害的,一个能顶两个使。”
他伸手比了个“二”,又隔空点了点旁边两个高个子的男孩,竖起小指晃了晃:“这两个看着个头高,就是‘这个’。剩下的两个嘛……个子最小的那个嘴最毒,胆子只有芝麻大,要打起来绝对只有逃跑的份。还有一个倒也算能打,大约是家里练过的。可惜大约是练了个‘半废品’,没见过好把式,欺负小孩子还凑活,要真打起来,就光靠着那两个壮的了——喏,就是那个‘鞋底子脸’。”
薛逸无声地咧着嘴笑。
阿拙也笑起来。他私下里说话毒,眼睛也毒,消息更是灵通,犄角旮旯的事情都能摸个清清楚楚——连这几个要到别院看马,这般琐碎的小事都只要略略思忖。
他这会儿也是被薛逸的悠哉带坏了,全然没有了紧张,仿佛不是趴在房檐上计划要袭击的对象,倒像是舒舒服服坐在戏台子底下、议论着台上捏出了身段的伶人。
“我们等他们分散了,再一个个……?”阿拙手往下一劈,心里想着要怎么各个击破,大约得从长计议。
那只手洗得干净,指甲平整,里头干净没有污垢。手背上一大片的擦伤,已经止了血,血印却还新鲜着。他自己浑不在意,挥手挥得痛快。
薛逸一把按下阿拙的头,避开小个子滴溜溜乱扫的视线。过了一会儿,才谨慎地抬起头。
“不。一起收拾。”
薛逸掂了掂手上新折的木枝。两三公分粗细,有些歪,长度倒是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