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还记得啊。
原来,和他们都没有关系的传说,在漫长的年岁里,酿成了烈酒辛辣。
“你信么?”
顾怀泽一愣神,旋即反应过来是玖之在问他。他沉默了会儿,又笑起来:“谁知道呢。不过啊……”
他放下一盏纸船的灯,笑意温和散漫,胡乱扯着,全没个正经,像是旁的哪个人的样子、忽然映在了他原本的模样上。却又那么自然,好像那本就是他魂魄里的东西。
“横竖跟我是没关系了。你想想,我都这把年纪了,要再过个二十年。怕不是得入土了。那要是再到处晃,得多吓人啊……”
玖之“啧”了声:“不过二十年,能吓人到哪里去?”
顾怀泽看了眼手上新拿的纸,盘算起自己无意的话,在心里飞快地过了遍,深觉得自己说得有理:“我要是有命活到二十年之后,那好像得谢天谢地了。再出来吓人确实是对不住天地了……”
玖之拿膝盖撞他,下了大力气:“瞎扯个鬼。”
顾怀泽胳膊一挡,隔开她的腿,轻轻松松推了回去,好脾气地应:“行,不说这个。”
他手上不停,纸灯不断地成形。
玖之把方才糟蹋掉的纸抛了,下意识地又摸了一张。上了层油的纸张在她指间周折,来回地转着把玩,依旧没有要叠的意思。
满河的灿灿灯光映在她眼底。
她忽然嗤笑了一声:“寄给河水有什么用呢?如果真的有神,就算真的听到了,难道会无缘无故伸手相助么?”
顾怀泽随口答:“神能不能听到不知道。不过在下游,是肯定能捞着的。要不我去上游给你漂一张试试?”
玖之斜了他一眼:“你闲得慌么?”
“挺好玩的啊。你想想,在下游等着接心上人漂过来的河灯,不是挺有氛围的么……大约吧……”顾怀泽在玖之看傻子似的目光里,终于没绷住笑了出来。他摆了摆手,放弃了领悟那了不起的“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