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声的吼叫挟持了失了方向的人们,浑浑噩噩地跟着前进。
人群逐渐分流,像世上最奇异的水流,相背着擦身而过。
火烧得旺盛,拒马狰狞,却没有看上去的那么不可逾越。
距离远,时间紧迫,又要防备着肃凉兵注意到动静——从莘邑运过来的拒马、火油,就地取的木材,堵起来这条路实在是勉勉强强。远看着万无一失,实际上却有很多可突破的孔洞。
“千疮百孔”的屏障后头,立着一排排手持利刃的大胤兵。而在他们后头,每隔着一里多地,便横亘着一条土沟。
连夜挖开的土沟,一共三条,上头盖着土色的枯草,里头伏着上千的士兵。
真正不可逾越的,是这成千的士兵筑起的险阻关隘
“大哥,他们要过来了。”一个兵趴在压实的土壁上,小心翼翼地探出去小半个脑袋。
“嗯。是该过来了。再不过来老子腿都要麻了。”刀疤脸松开握刀的手,又缓缓握上。
周围的士兵都看着他,一人手上一柄大刀,刀身上抹着暗色的薄漆。一眼望过去,密密匝匝的刀,生长成掩藏在土下面的钢铁荆棘,等着破土的那一刻。
那是莘邑两千个弟兄。
“大哥,你怕么?”靠在刀疤脸边上的一个小士兵抖抖索索地问。那兵高大壮实,却也还是个少年的模样。
外头闹哄哄的,周围却都是静的,很多很多双眼睛都望着刀疤脸。有无畏的,有空洞的,也有惶惑的,茫然的。
刀疤脸伸手,呼撸了一把他的脑袋:“怕个球。姓顾那小子,你见着了?个嚣张得不行。说到头还不是副小白脸的样子,细胳膊细腿的老子一个手就能拧折,看着这大刀都举不了个把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