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上首,众星捧月一般,本该是很潇洒倜傥、光鲜亮丽的。
可陆即的面色却是蜡黄的。
他很瘦,甚至也很矮。他穿着深绿色的衣裳,整个人就像一长条骨头架子,半点儿血色不见。
他拢着衣袖,在腿上放了卷书册,头上还戴着头巾。
俨然是个读书人的模样。
陆即见了这些人,便哑着声音说:“今日由我宴请诸位贵客,还请诸位好好品尝广引城中的美食,也算是我连环榭对诸位贵客的答谢。”
众人皆是拱手说谢,一落座了,觥筹交错,间或传来几声笑语。
薛兰令懒懒坐在桌前,人似柔若无骨,就借了段翊霜半边肩膀,斜斜靠在上面。
林氏兄妹站在他们身后,紧张得直攥衣摆。
薛兰令可以气定神闲,段翊霜也是云淡风轻,但林氏兄妹却做不到坦然。
他们已被天问斋追杀了太久。
每一天,每一个夜晚,都是在慌乱与不安中度过的。
他们是害怕的。
怕被天问斋抓住,怕自己单单只是站在这里,就会被轻易认出。
纵然他们已经乔装改扮过,已经将自己画得极不起眼毫无特色。
他们依旧是紧张的。
欢声笑语好像就不会结束似的,一会儿从耳朵里钻进去,一会儿又在脑海里盘桓。
林天真越听越觉得心跳得厉害,将要呕出来。
高坐上首的陆即还意犹未尽地叫出几位卖艺人,让他们唱曲场戏,咿咿呀呀闹了半日。
闹到最后,林氏兄妹已攥烂了两边衣摆。
陆即从椅子上站起,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