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敬棠接过那两张票来看了看,伸出的手却没有收回,仍旧摊在空气里,“拿来。”
元空像是被刺了一下,面色当即一顿,却也没有抵抗,只迟疑了片刻之后便又从兜里掏出一张车票出来。徐敬棠接过看都没看,直接将其放在嘴边,用猩红的烟头点燃,眯着眼看着那张四方车票慢慢化为灰烬后这才瘪着嘴喷出一口薄雾来。
“督察长”
“元空,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元空刚一开口,话就被徐敬棠截断,徐敬棠夹着烟罕见地解释,“离开沪市之后我就不再是法租界的督察长埃德里安了,到时我朝不保夕,又如何能护你周全?更何况我出了沪市,必定得隐姓埋名,一个人总比两个人更安全些。”
还是徐敬棠最后的话打动了元空,元空不自觉哽咽,却知道自家督察长最不喜的就是这般优柔寡断要死要活。自从被他救下之后,元空就发觉徐敬棠身上有股罕见的江湖气息,像是新兴的武侠小说里的世外高人,对爱对恨都只是置身事外的潦草情绪。
直到第一次遇到陈小姐的时候,那时候陈小姐被恶徒绑架。他站在徐敬棠的身边正暗自咂舌那人质的坚韧意志,却忽然惊讶发现身边的督察长大人身子竟然在隐隐发抖。
那是一种被人称为“恐惧”的普通情绪,可当这种情绪出现在徐敬棠的身上之后,元空发现自己也开始恐惧起来。
元空疑惑,他家督察长大人第一次遇到徐太太的时候便周身被失去的恐惧所包裹。
那此刻呢?
他会怎么做呢?
元空没有答案。徐敬棠没有答案。陈涌星也没有答案。
涌星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前对着一碗早已冷掉的馄饨碗发呆。碗里满是一个个饱满的馄饨,只是经过了一整天的浸泡,馄饨一个个开膛破肚,露着粉白的肉馅泡在飘着油花的汤碗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