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桌前就着台灯练字,艾伦拉开窗帘,代表白昼的耀目灯光照得房间俄然明亮。
“不要拉开。”
“台灯的光太弱,对您眼睛不好。”
“我知道。把窗帘拉上。”
艾伦依言照做,走到我身后,我停下手中的笔,他俯身看了看,“您又在练习这些古怪的字。”
“不漂亮吗?”
“从它们的姿态来看,我想应该是很漂亮的。您写它们有什么用处?”
“为了不忘记。”我揉了揉太阳穴。“那就开始吧。最后一天的故事。”
艾伦无机质的顿挫的声音在昏暗的房间流淌,构成一种令人安心的韵律,我闭上眼睛靠在椅背,聆听他最后的讲述。
“知名新闻主持人头昏脑涨地从床上坐起来,无力地捏了捏后颈,那里传来的阵阵酸痛让他略微回想起昨夜,当时的余韵残留在记忆中,像是吃撑的人见到食物,令他反胃起来。从左边伸出一只□□的手臂环住他的腹部,女人睡眼迷蒙地问:‘几点了?’
他这才急忙看钟,十点三刻,跟老爹的约定不仅迟了,还迟了近两小时。主持人从床上一跃而起,在衣柜里翻找衣服蔽体。从他原先睡的位置右侧坐起了一个年轻男人,带着几分抱怨道:‘干嘛这么着急?’他的脸孔长得和左边的女人一模一样。
急切之下,主持人深感昨夜的一对枕边人碍手碍脚,不耐烦地从皮夹取了一沓现金摔在床上叫他们快滚。那对龙凤胎磨磨蹭蹭地走后,主持人又花了一阵才把自己打扮得体面能见人,等他踏进家门已是十一点,女佣给他开门,告诉他总统先生在书房已等候多时,他心里有一丝胆怯,不想表现出来,故意粗暴地把楼梯踏得震天响,呼地一下推开书房的门,总统先生,他的父亲,果不其然一如既往地端坐在那张厚重的办公桌后,西装革履,一脸不满地瞧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