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点头,又笑了,“你低下头。”
我因捡瓷片刚好在他身前蹲着,闻言弯下头,他从我头发上捻起一缕细丝放在掌心。
在他雪白的手掌中一只极小的绿玉般剔透的蜘蛛,爬至掌沿吊着一根网坠下来,我牵着丝网将它放到墙壁上,因太小,很快就不再见。
他指了指墙壁侧角的衣橱,叫我从隔层中取出一件古色古香的药盒,我打开一看,里头装着一个指头大的玉瓶。
“这丹药统共制成七颗,除去给你服的四颗,剩下的都在这里了。”
“你不是说原料很难得?”
“幸而还是凑齐一些。”厌武说,“这次下山,你有无需要我带回来的东西?”
“没有。”我很快回答道,“你平安回来就好。”我收下药瓶,装作不意地暼过他半掩在袖中的右手,看到它在细微颤抖。
“快了吧。”我心想。快要图穷匕见。厌武精心建筑出来的权威在坍塌,修文显出前所未有的锐性,这是他纵容的结果,很快我们就会迎来终局,那时便是我走的时候。
“好吧。”他极慎重地答应,好像得了不起的话似的。
第二日一早厌武走后,修文偷懒一天,躲在屋里睡大觉。
那天很热,山上树木繁密,虽说比山下清凉许多,也难耐住炎夏酷暑。我独自出门,找了一段林荫覆盖的溪水支流,脱到只剩最里层衣物,整个躺进水里。经过葳蕤绿叶的过滤,阳光柔和地投影在树下。我躺在那里,浅水刚即耳下,耳边是潺潺的流水声,叫人心中有无限的宁静,我四肢惫懒,连一条水蛇像衣带柔软地淌过去都没在意,兀自陷入怡人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