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虹起身拿了片抽纸递给他。
他接过来胡乱一擦,说:“来吧。”
他两手端着课本,真的像小学生朗读那样,念——
“阿玉,我知道我是个粗人,我不会唱英文歌,不会跳交谊舞,看不懂你喜欢的那些诗啊文啊什么的。可是程朗能送你花,我也可以,他送了你半年的花,可我想把我下半辈子的花都送你,好不好,我把家里的菜园子犁了,种玫瑰花给你,好不好。”
他声音低低的,沉沉的,咬字有时迟疑,有时轻缓,像寒夜里的一股温风,也像一股温流,极慢的淌下来,不知不觉便把人暖透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普通话讲的不好,总是带着一点口音,显得他很傻气很老实,因此当他念出这段话的时候格外有说服力。
如虹不自觉入了戏。
而正因如此,她反倒讲不出“你走吧,你能给我玫瑰,可给不了我想要的花香”,这样伤人的台词。
周烈见如虹迟迟不接词,问:“怎么了?”
如虹目光放空,摇摇头,说:“我对不下去。”
周烈攥紧了剧本:“是我对的不好。”
“不是。”如虹瘫在沙发上,看吊灯,思绪零乱,“我忽然不理解白玉的心理了。”
“为什么?”他问。
如虹喃喃:“程朗是她的初恋,带给她很多浪漫和感动,但却懦弱不堪,竟然在白玉被人污蔑的时候一走了之,你说,要是真爱一个人,会舍得让她一个人对抗全世界吗?”
周烈听完,看着她,摇头说:“不会。”
如虹又说:“可是逢春却这样深爱她,不惜和她一起站在世界的对立面,一个只会出苦力的老实人,竟然能说出,‘把家里的菜园子犁了种玫瑰’这样的话,不让人感动吗?”
周烈点头,说:“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