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愔非常肯定,她从未见过如此壮丽的自然景色。
天幕如同画布,当周围暗下来时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明亮起来。画布的背景是隐约呈现出的绿色与紫色极光,好像有人在天空背面打了手电筒。而极光背景上亮着无数明亮的星星,整个银河系就那样一瞬间出现在了眼前,那些光点密密麻麻,浩瀚无边。
和冰川带来的压迫感不同,这银河系就高高地挂在伸手触碰不到的地方,像是在骄傲地宣告着自己的存在,邀请底下每一位渺小的人类前来探索。
项易生躺着她身边,也在认真看着这星空。他的第一个想法是,那两天的晕船是值得的。
他挪了挪自己身边的右手,找到了边上韩愔戴着厚重手套的左手紧紧握住:“我小时候第一次去欧洲的时候,梵高的星空正好在那里巡展。当时我心里想着这个画家真会胡扯,星空怎么可能是那个样子的?明明就是黑黑的天上零星两三个亮点而已——这么多年了,我竟然真的看到了那幅画。”
韩愔笑着窝在他怀里,真巧啊,她在委内瑞拉见到天空时也想到了那幅画上的漩涡。她说道:“听说那段日子梵高住在精神病院,这是他在白天写生的时候画的。神奇吧?他眼里的世界。”
项易生紧紧牵着她的手,侧过身看着她:“也许吧,但是对我来说有一件更神奇的事。”项易生在星空下轻吻了一下韩愔,“就是这片天空下,你在我身边。”
韩愔不知如何回应如此浓烈的告白,她侧卧着看着项易生,在黑暗中双眼带着酸涩。项易生笑笑:“不过还有一点蛮遗憾的,如果我们相遇在一千年以后,应该有星际旅行的科技了吧?那时候你就可以选一颗星星,任意一颗,我们一起去看看。”
项易生用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半坐起来塞到了韩愔的手里:“我知道我们说好了这事等下船再提,但这几天的每一秒钟都让我更加迫不及待地问你。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满天的星辰都是项易生这句话的见证,天边彩色的极光像温暖的阳光一样照进了韩愔的心里。
项易生是一个能带给她内心宁静的人,他们这样手牵着手躺在帐篷里看星空,像极了她曾无数次在大脑里看到的那个场景。
阳光,天鹅湖,涟漪——那个场景就像是韩愔躲避一切尘世的极乐园,而现在这个瞬间,那个极乐园变成了韩愔可以触碰到的现实,甚至更加美好。
韩愔也坐了起来,她摊开手掌,看到了项易生放入她掌心的东西。那是一个钻石戒指,是当年项易生在新年夜准备的订婚戒指。
项易生笑了笑:“这次回国有人给我寄了这个,还有一张纸条,让我事成之后支付百分之一的寄存费。”
是凌翌。他竟然抵御住了金钱的诱惑,还自作主张地寄回给了项易生。
“他还给我寄了一张照片,我一直随身带着,想找合适的机会给你看。”项易生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张非常旧非常小的拍立得照片,照片上是被偷拍的韩愔。
正是清晨日出时分,她站在一个沙漠的的军用帐篷前,一只手拎着头盔,一只手在整理散下头发里的沙尘。她穿着迷彩的防弹衣,身后背着长长的狙击步枪,她的剪影像个跟着太阳一起冉冉升起的黎明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