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了——这是最先闯入韩愔大脑的词。
她可能真的要死了。
韩愔闭上了眼睛,企图将意识与痛苦转移到别处。
麦肯锡是个非常典型的反社会人物,他的人生简直是一本心理学的教科书。他的童年充满了谩骂和家暴,母亲被父亲打死,他又亲手杀了父亲。他在青少年时期没有接受过任何形式上的正向教育,他成年后自然没有任何道德底线,烧杀抢掠是他的日常。
韩愔对凯西说的屠村在麦肯锡这里并不是个玩笑。他刚入行时的老板在西非投资了一个天然气项目,那个项目最主要的天然气管道需要穿过一个连干净水源都没有的小村庄。可那个村子里全都是妇女老人和留守的小孩,自然不愿意移居。在两次劝说村民搬离失败后,工程方只能决定加了二百五十万美元预算加长管道绕过村庄。
那时候麦肯锡才十六岁。他想出办法欺上瞒下,对上收下了这二百五十万美元,对下直接深夜放火把整个村庄烧成了废墟,连婴儿都没有逃过此劫。这笔钱也成为了他走到今天地位的启动基石。
二十多年后,麦肯锡用金钱和权力把自己完美地伪装了起来。就像他自己计划的那样,他是英国绅士,他要参选议员,他要掌握军火,他要看到每一个为他而死的缉毒警察的后代恭敬地叫他麦肯锡先生。
麦肯锡怀念记忆里的德州,也厌恶记忆里的德州。现在的他穿着规整的黑色西装,深蓝色的丝绸衬衫,用着几万美元的钻石袖扣,迫切地掩盖真实的自己——麦肯锡搓了搓双手走近了韩愔,他出远门没有带手仗,只是在左右手上各戴着一个金属图腾花样的戒指,在灰暗的房间里都能吸引到微弱的光源反射出幽幽的金光。
他这样的人,或许已经习惯了谎言和背叛,但绝对不会接受被人利用记忆最深处的弱点操控。
果然,麦肯锡听了肖布的这句话后,阴着一张脸屏退了身边的几个一直没敢说话的心腹与打手。这阴森的小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人。
麦肯锡比韩愔想象中平静一些。他并不在意韩愔身上的鲜血,反而轻轻地把双手按到了她肩膀上的铁钩上,以一个亲密到诡异的距离俯下身凑近到了她面前:“isabell,或者不管你真名叫什么,我只问你一遍。”
韩愔神志本就恍惚,周身的疼痛夺去了她的大部分意志。她狼狈不堪,却保持平静抬起头对上了麦肯锡的双眼,没有躲闪。
“我母亲拥有同样美丽的红发。“麦肯锡将他手上的血抹到了韩愔的头发上,血液染上红发让一切都带上更浓重的血腥气。他继续问道,”你是不是,利用了我母亲悲惨的一辈子,来获取我的信任?”
韩愔努力保持着清醒,没有说话。
她见过太多这样的场景了。哈桑家里那个缉毒局探员,麦肯锡的前女友罗拉,还有无数麦肯锡怀疑过讨厌过的人。运气好的人早早就死了,或者像罗拉一样死后才被挂起来。运气不好的,也许会被折磨几周几个月才得以咽气。
韩愔知道她总有一天会死于这个任务,只是从没想过这一天这么快就轮到了自己。而且将她置于如此境地的,竟然是肖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