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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愔观察了很久,在河道这头找了一个小山丘趴下埋伏了起来。她蹲着身子架好了红外线和夜视的设备,将拍到的画面同步传给了比她慢一步的威廉。她从现场传回的信息肯定比卫星图片更实时更清楚,这将给后面的主力队伍更多布控的时间。

除了对岸营地附近的驻守情况,韩愔还观察了一下山丘下这条至关重要的河。这条横穿过山林内部的河流并不算宽,也不湍急,如果她黑夜里单独行动应该能不被人发现并在十分钟内游过去。目测没有鳄鱼,真是个好消息。

河对岸的哨兵们背着长枪短枪的三五成群游荡在一起,他们的穿着并不像任何正式武装,既不是正式编制也不是索马里那种有组织的反叛军。韩愔肉眼能见到的步枪就有五六种,加上各种杂牌的中型武器乱堆在一起,火力充足,丝毫不输任何正式编制。可同时边上还有人拿着脸盆穿着短裤在营地闲逛,看着反而有点像打家劫舍的山匪。

除了不知道对方的水准,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韩愔知道自己离对岸的目标太近了。

世界上的所有狙击手害怕两样东西,火力轰炸和烟雾弹。

现在对方重武器的射程大于她狙击枪的射程,只要她开第一枪之后就会有人知道她的存在。那样她之后开的每一枪都会被对手寻找膛口火焰的位置,然后将全部火力都会优先对准她——处理掉暗中开火的狙击手在作战时真的太重要了。

但是没办法,这条河只有这么宽,而且山里视野非常糟糕,韩愔找到的已经是她认为的最完美的狙击点。

韩愔从瞄准镜里看到了对面堆在地上的火箭筒(rg),心里盘算了起来。她这种做暗杀起家的狙击手不会配观察手,不管去哪里都独来独往,但是她意识到现在这种情况下确实得有个帮手替她观察环境。可惜狙击手和观察手如果要配合默契,磨合的时间实在太长了,她的工作也就几个月需要用一次观察手,专门找人没什么用。

要是项易生能在这个时候给她打个电话陪着她说说话,那她一定什么都不担心了。韩愔瞎想着,最好能跟她说说今晚吃什么,她习惯了每天的家常饭菜,现在吃能量棒都觉得是一种精神折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气暗了下来,沈皓云带领着队伍进入了附近设定好的作战圈。耳麦那头传来几声闷哼与刀刃进入人体的沉闷声音,韩愔知道他们已经用冷兵器处理掉了在桥这头巡逻的少数哨兵。她一秒都不耽搁,队伍已经准备好过桥,她需要处理掉对岸值守的哨兵后吸引对方的火力,创造出更多主力队伍不被发现的时间。

韩愔下手快准狠,她用带着消音器的枪口迅速解决了站在对岸桥头附近的四个士兵。对手也不是傻子,如韩愔预计的一样,纵然开枪声音不大,对手很快就发现了狙击手的存在,一些醒着的人喊叫着让所有人起床,开始胡乱地用机枪交叉扫射她的方向。

韩愔一动没动,她很清楚对方不知道她具体在哪,这样的扫射击中她的几率很低,所以她没有畏惧,等着对准她的火力慢慢变强,继续一个一个处理着对岸愤怒的机枪手。

营地边的桥面并没有灯光,那个方向没有枪声,耳麦里也再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九人的队伍应该已经开始过桥了,他们暂时安全,还没有被发现。但实际上韩愔知道来对付她的人还是太少了,一旦有人把注意力分给了桥面的方向,那凌翌沈皓云威廉三人就要带着六个拖油瓶,同时面对近百人的地面火力。

韩愔想了想,咬牙猫着身子站了起来。现在她开枪次数多了,对方已经缩小范围,隐约掌握了她的位置。几梭子弹打在了她身边的树干上,飞溅出的木屑擦着她的脸颊飞过。桥在营地的西面,借着夜色和身边密密麻麻的树干,韩愔一口气往远离人类学家们的东面跑了几百米,再次架起了枪,匍匐在了另一座临河的小山丘上。

这一次韩愔狠了狠心,直接拆掉了消音器,又连续击杀了河对岸的十几个枪手,故意让对方更精准地听到她的位置,吸引更大的火力与人力来对付她,减轻队友那里带着平民前进的压力。

这招显然奏效,对面被她一个人耍的团团转后终于来了脾气,开始疯了一样往她所在的方向开火。由于她往东面奔行,对方自然不会往相反方向距离几百米的桥面渡河追捕,而是准备直接用针对狙击手最有效的重火力压制——韩愔通过瞄准镜看到已经有人在准备火箭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