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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愔赶到时候,刷着红漆的复古房顶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魔鬼般亮黄色的火焰从楼房的每一个窗口往外喷射,明亮的火焰向上乱窜过渡成了刺眼的红色外焰,再往上几米便是滚滚黑烟排向空中。

建筑物周围的地面上全都是被爆炸冲破的木板碎片,石块和大量炸裂的碎玻璃。韩愔周围到处都是哭声和尖叫声,比消防车先到一步的巡警在楼下围了一个圈,防止看热闹的人群靠得太近被砸下来的建筑碎片伤到。

剩下的事情韩愔有些记不清了,可能是突然一下子发生了太多的事,也可能是这些事情在她脑中过了千遍万遍,连大脑都觉得烦了,到头来干脆开始模糊她的记忆。她精神状态不好的时候甚至会分不清这段回忆是真实发生过的事还是梦境。

韩愔记得她努力地在人群里寻找肖布的身影,他身手那么好,一定能逃出来的。

可她攥着烧饼袋子,跑了好几圈都没有看到他。

她记得自己想冲回楼里,被巡警们用身体拦下。因为巡警们对着她耳朵喊话的声音太大了,她大脑里已经印下了当时他们当时说的话。

“这么严重的爆炸!里面的人肯定当场死亡了,这样的大火你进去也是死,我们要对你的生命负责。”

谁当场死亡了?你在胡说什么。

韩愔打翻了几个巡警想要硬跑进去,现场却增援来了更多的警察和特警。那些警察见她在这种场合制造骚乱,甩开警棍就往她身上招呼,几个人联手把她制服了。

韩愔当时在想,你们打我干什么?你们去救救他啊。

因为袭警,在大火还没灭完的时候她就被送去警局关了72个小时。到了警局韩愔才发现烧饼袋子还一直挂在手臂上,她买了一个猪肉馅的和一个韭菜馅的,都是肖布喜欢的口味。

她根本不敢闭眼,每一秒钟都透过铁杆盯着警局那人来人往的入口。肖布来了找不到她可不行。

可她等了三天。

她这辈子的眼泪都要在里斯本的警局里流光了。

很多事情韩愔已经不敢想了,不管往事如何,如今都是青冢一座。里斯本墓园里的石艺机器不知道怎么刻中文,她只好自己一笔一笔刻磨了肖布的名字后拿了墨水来描字。幸好他叫肖布,笔画不多,要是他敢叫戴懿之类笔画多的名字,韩愔必定会生他的闷气。

管理员告诉她墨水要刷三遍,而且要干了再刷这样才能不太容易被雨水冲掉,所以每年韩愔来看他都会待上一阵子重描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