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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墓碑前描了一遍字,呆呆地等墨水干,估计是上次任务结束后马不停蹄来的里斯本,一路上几十个小时没休息,她竟握着笔靠着墓碑睡着了。要不是清晨下了一场阵雨将韩愔淋醒,她可能会将一早来扫墓的人吓得魂飞魄散。

韩愔有些懊恼地看着自己新描的字被雨水冲掉了一大半,自言自语道:“算了,能看清就行了,你忍着吧。”

“在来的飞机上我以为看到了你,不过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是做梦。”

“我走了啊。”

韩愔撑了一把墓碑站起了身,她不由得感叹现在工作那么多年也算是个熟练工了,身体却比不上刚刚开始训练那会儿能在冰水里泡过夜的素质。

她裹了裹大衣,正在收拾一地杂乱的墨水瓶时,手机响了铃。

结束上个任务离开的时候她要求过凌翌不要来打扰她,没想到还是被他找了上来。凌翌也不问她在干什么,只如以往一样告诉她姚局催她24小时之内回到山上。

“山上”是他们给现在的基地取的代号,原因就是这栋房子真的坐落半山腰上——倒也不是什么威风的巍峨雪山,只能算是城郊一个适合晨跑的小山坡。他们平时住在地上,地下的部分重新建了一套标准的武器库,实验室,审讯室和手术室。

凌翌那头传来嘈杂的音乐声:“你这次出去太久,沈皓云说那经理开始问你去哪了。”

“我下一班飞机就回来。”

韩愔摘了一朵墓碑边的黄色野花留在了石台上,似乎有些失落不能陪他更久一点。只是她这样的人活在这世上有很多身份,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了。

如果看情报系统内在案的记录,她和凌翌、沈皓云只是三位各国机构之间交流工作的“联络员”,是文职,笼统地负责一些面子上的合作。

如果看情报系统内不在案的记录,他们三人是最近国际反恐大会提出的“因为恐怖分子活动不分国界,所以鼓励情报交流全球化,反恐风格多样化”议案的试点产物。

如果走到系统外,他们都有正常的平民身份——目前他们都是奥古公司的职员,这可以掩护任务,也是对他们自己的保护。

韩愔实在不想离去,她轻轻拍了拍墓碑:“那次爆炸之后我找人重修了房子,本来还想回去看看怎么样了,看来这次是来不及了。对了,今年我们匹兹堡钢人队总算是争气,常规赛最后一场赢下来了打进了季后赛。你记得以前有个经常来家里一起看球的光头吗?听说他差点发了心脏病,住院的时候还梦到了我们队超级碗夺冠。不过我看没戏,最近防守太差了,主客场打得都那样。”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站直了身子,最后看了一眼亲手刻下的名字便不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