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之澍虽是文官,平日里与陆元一般都有练武的习惯,听觉自是要敏锐与常人。正当他在一脸认真地根据远处对话的陆元二人的唇形将他俩的话翻译出来的时候,一阵刺耳的声音钻入了他的耳朵。

循声看去,在他们不远处的拐角还藏着一个纤细的身影,正愤懑又嫉妒地用指甲抓挠着柱子。

当时他只是有些幸灾乐祸地暗自啧啧了两句,觉得这是陆元的私事,自己再看下去算是打扰了。正当他准备走的时候,突然听到自家阿妹大声喊着陈霁月的名字的声音从另一对向传来。

思及此,傅之澍又觑了一眼姿态极为不自然的陈霁月,嘴角登时勾起了一阵戏谑,看来,有好戏看了。

傅之潇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坐在他对面连连赢了四局棋的陆元亦是如此。

“不下了吧。”陆元将棋盘里的棋子默默地捡入了棋篓里。

傅之潇轻嘶了一声,有些苦恼地揉了揉泛酸的肩膀,“怎么每次就差这么一点呢。”他突然止住了陆元捡棋子的动作,看向他的目光异常坚定,“再来一局,我定能赢你。”这话说得十分不谦逊

陆元轻笑,抖了抖襕衫自榻上站起身来,“若不是闲着要打发时间,傅兄约莫是难说出差一点这种话来。”

陆元这个人天生便是气宇傲然的,但他平日里都收敛得极好,这极为不谦逊的话顺着他温醇的声音云淡风轻地说出,丝毫未让傅之潇感到懊丧。

傅之潇自愧不如,轻轻叹了下,便起身走向书架。方才他将陆元的棋路给记了下来,似乎是很古老的下法,他一时生了兴趣,准备探个仔细。

“哟!这么快就有戏看了啊!”傅之澍大手往窗棂上一拍。

陆元蹙着眉,挨到唇边的茶瓯被他这一大嗓门喊得竟平生颤了颤。

傅之澍瞧了一眼面上无波无澜的陆元,嘴角勾起一丝坏笑。

他是存心在试探陆元。

傅之澍往口中塞了一把薄荷叶,揶揄道:“阿兄,我瞧着你怕是更喜欢和男人待一处,这阿娘又让我来盯着你,又让你邀请了如此多的友人来作伴,这倒是为难我了。”

傅之潇是在翰林院供职的,今日他邀请了不少的翰林院同僚以及昔日的同窗来。因着多是文人出身,好风雅之事,故凉亭下的珍馐会甫一开始的时候,这水榭上便开始铺纸研墨,借品美食作诗。

此话一出,几个正凑在一处讨论诗词的翰林院学士抬起了头来看向了靠在书架旁观棋谱的傅之潇。为首的一个年纪稍稍长于众人,下巴上有一捋山羊胡的学士笑道:“傅湘这兄弟可是很紧张他这子嗣大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