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霁月眼睛虽是笑成了一弯新月,但是潋滟的眸子里却闪过一丝心有不甘的阴毒。

新贵又如何?眼下陈家在朝中是炙手可热,多少人想攀附都不行,而方才奚落她的贵女虽是身出大家,但已然是呈日薄西山之势。往日陈家不得势的时候,因着她是随着他阿爷从播州那个地方拜官上来的,她们时常打笑她未开过眼面。而今陈家如日中天,她们嘴中仍旧是绵里藏针。这次,她姑且忍了。

心中自是气得要死的,但是为了保持自己的形象,还是要端着一派‘和气生财’。

似是有意打圆场,藕色罗裙的女郎安抚了她一遭后,轻轻勾住陈霁月的手,邀她一同去饮玫瑰冰粉。

陈霁月避开了握着她手的女郎殷殷的目光,满含深意地朝寺庙门口看了一眼。

方才受了那般平白的屈辱,陈霁月本是拉不下那个脸去的。但是瞧着坐着饮冰粉的贵女们有说有笑地并不时朝她这里投来目光,她一来是想要知道她们有没有在编排自己,二来是想来彰显自己的大度才能在某人面前建立更正面饱满的形象,便答应了这个请求。

宋芋正在用盐搓洗青梅,方才瞧见茶棚前堆集在一起的贵女打俏的热闹,本想是听一番八卦的,奈何隔得太远,也只听了个只言片语。方才送玫瑰冰粉的时候,才将这八卦给听全。

这陈家本就是朝廷新贵,而另些个贵女的出身本就是开朝乃至前朝便积累下的簪缨世家,她们本身就对陈霁月的出身有所成见,觉着玩在一处都已然是委曲求全的向下兼容了。而今似乎是因为陈霁月不顾脸面地去追求一位贵公子,倒是未动到其中任何一位贵女的盘中的点心,只是这话到了她们嘴中便成了攀附,陈霁月的形象也成了媚宠。

搓到盐透明的时候梅子便洗好了,宋芋突然抬起头来,瞧见陈霁月正挽着一位贵女的手盈盈而来,脸上挂着笑,俨然是个淑女的样子。

她将梅子放在夹板中间夹破去核,不禁暗暗地感叹了下,心理是真的强大,若是换做她兴许早是将此事给怼回去了。

“劳请娘子再来两碗玫瑰冰粉。”哪位插着梨花步摇的贵女身边的女使来通传道。

“好勒。”宋芋答得干脆爽利,手上未挺着,从木盆中将揉搓好的冰粉捞出放进大口瓷碗中,用小刀在上面划上几道十字刀,再浇上勺质地晶莹呈绛紫色的玫瑰卤子。

“想是我来迟了,诸位妹妹竟都如此热闹了。”

两碗玫瑰冰粉由着厨娘端上桌,陈霁月身边的女使正要从她手中接过碗时,这个大声说话的女子的声音却吓得她一个哆嗦,整碗都给撒在了桌上。

众贵女皆起身来朝这个女子行了个万福礼,问了声嘉成郡主淑安。

“各位妹妹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