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元点了点头,将茶瓯边靠近自己的嘴唇,微微抿了下这酸梅汤。酸甜适口,冰凉宜人的酸梅汤在触碰到舌尖的那一刻似乎化作了一团清凉之气,霎时便侵四肢百骸将周身的暑热一丝丝地往外挤出。
他本觉得不过是本朝常见的乌梅饮子一般的寻常饮品,方才也不过是想解缓尴尬才略尝下这些个凡品。只是细尝过后竟品出了其中的奥秘来,乌梅的酸甜、甘草的清甘、桂花的清香一时间在舌尖迸发,却层次分明的在口腔中余留回味。
陆元又让酒博士给自己倒了一杯,痛饮而尽,周身清凉,口中生津发酸,只觉不过瘾。只是他历来秉戒有不可多贪多食,便只好暂忍了。
手中的筷头厚度的菜单册子,现下在陆元指间不过仅剩薄薄的几页,他将此翻来覆去也未见到个自己寻常闭着眼也能叫上名的什么‘火明虾炙、唐安锬、缠花云梦肉’旋即,他抬起了头来,准备在征询下迟珩的意见,“阿舅觉得”
“我都可以。”迟珩将头埋在了风月话本间也不见抬下。
陆元:“”
陆元指了几个菜,待酒博士记好之后,便将菜单和上递给了酒博士并屏退了他们。
待室中只剩下迟珩、陆元以及留下来贴身伺候的非白和恕己时,迟珩将手中的话本子放下,酝酿了片刻后,清了清嗓子后向陆元问道:“宋润玉那个案子进展如何了?”
“阿舅怎么想着问这个?”陆元微微蹙眉。因着他与迟珩私下不是弈棋寻乐便是赏食论诗,甚少在闲暇谈公务。
“此案虽现下全权交由京兆府审理,但是”迟珩眼神示意了下非白,意在让他注意是否隔墙有耳,然后低下声来,“此次胡商那宗案子,仍是要过大理寺之手的。”他解释自己已让人暗查,其后面操纵的势力并非是走私越货那么简单。
陆元面色一松,嘴角挂着淡淡地笑,道:“宋润玉此案现下因余党逃窜,暂时因证据不足搁置了下来。”
迟珩顺着他的话问了下去,“那金吾狱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未得圣人手谕以及我的命令,闲人不得入内看探。”
迟珩往杯中斟了一杯清香的青梅酒,微微摇头吁叹,“眼看朱楼起,眼见楼轰蹋。这宋家好歹也是洛阳望族,祖上也是有过封候拜相之辈,而今却”旋即,他话锋一转,语气里满是奚落,“这宋润玉可还在狱中苟延度日?”
冰凉的茶瓯便触碰到陆元的唇边,旋即他又放下,嘴角挑起一丝戏谑,“蟑螂臭鼠横行之处,每日靠着一方薄药吊命罢了。因果轮回,自作自受罢了。”陆元话音生冷。
迟珩未再多问,便将话路子给岔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