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长策神情恍惚地走在这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越靠近家门一寸,脚步便越无力一分。
明明先前还不舍昼夜地拼命赶路,归心似箭,可现在就好像耗空了所有气力,一不留心还会踉跄倒地。
“阿策……”唐婧不安地挽上他的臂膀,眼眶早已湿红,生怕他一直这么憋着,会崩坏了心神。
薛长策无力地收紧拳头,一颗心早已如手中的信纸一般,被人捏得皱皱巴巴。
他微微抬起头,看着周遭清一色紧闭的大门,忽然有一瞬的迷茫。
“婧儿……”
“家在哪儿?”他的嗓音干涩嘶哑,像极了老墙上漏风的裂隙,隐约还带着些细微的哭腔。
唐婧的心里即刻就溃不成军了,她热泪盈眶,赶忙用手捂着嘴巴,竭力控制自己不哭出声来。
她知道老侯爷是会病逝的,可她只以为是过劳所致,临行前还特地嘱咐过他要多加休息。
谁料竟会是药石无医的顽疾,无论如何,死期皆已经是定局……
迎着寒风,薛长策的眼眶也不禁湿红了起来,在这呼啸的风声里,他甚至还隐约听到了其他嘈杂的声音:
‘薛长策!你生在薛家,就有薛家儿郎该承担的责任!’
‘倘若今日为父抱病,家族没落,你也要置身事外,视若无睹吗?’
‘人各有志,儿子宁愿做个无根飞絮,也不愿成为夺权的鹰犬!祝父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薛长策自沙哑的喉咙里溢出一丝自嘲的轻笑,滚烫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滑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