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调格外轻松,仿佛在讲一个不痛不痒的笑话。可唐婧能感受得到,他是希望有谁能来添把火,快点醒他,说服他,好让他挣扎的内心不再那么痛苦。

“阿策,”她酝酿良久终于开了口,甚至还能感受到,少年在听她唤出名字的那刻,微微颤了一瞬。

“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当年那不择手段的敌党上了位,薛家也会被视为眼中钉扫除干净?”

薛长策沉默许久,终是隐忍着应了一声,“我知道。”

唐婧拍了拍他的手臂,温声安慰道,“自古忠义两难全,父亲背负了整个家族的生死,却难对外人说道。或许在那个时候,扶持陛下继位只能是他唯一的选择。”

薛长策没有再说话了,可身体却在隐隐颤抖着。

唐婧心中不忍,劝道,“阿策,你其实能理解父亲的做法的,可你心头的怨恨却始终难以平息,对么?”

身后的人仍然没有说话,只是环在她腰间的手默默收紧了,仿佛在竭力克制着什么翻涌的情绪。

唐婧紧紧握住他的手,心中亦难受得很,“回去后,咱们和父亲好好说开吧。你们两个硬碰着硬,如何能够不僵?”

薛长策紧紧抱住她,好长时间才从紧咬的牙缝中,隐忍地挤出了一个字,“好。”

气氛忽然变得紧绷了许多,唐婧努力酝酿起情绪,倒是想说点什么话,让他稍微也高兴一点儿。

“阿策,”她转过头,软着嗓子道,“等天下安定之后,若是你还愿意为官呢,我便安心打理宅院,在家相夫教子。若是不愿,咱们就辞官隐退,到时候持剑纵马,走南闯北,到哪儿我都跟着你。”

似是忘了点什么,她又急忙补充道,“啊对了,还得每隔些时日回来看看父王和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