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时分,武安侯府的庭院早早便点上了灯。
小厮们忙进忙出,搬运着远途所需之物。
在往来的人影之中,薛渠披着外衣,轻咳几声,还在对薛长策叮嘱着什么。
“策儿啊,此行切记量力而行,万不可莽撞行事。”
“便是查不出什么来,咳咳,圣上也不会怪罪的,不必过有压力。”
“嗯,这些孩儿都牢记于心了。”薛长策忙替他拢了拢外衫,“父亲,夜风寒凉,您快回屋歇着去吧。”
“策儿。”薛渠牢牢拽住他的手臂,微微发着颤,一双深陷的眼窝更是泛着点点浊光。
仿佛这一别,便再无相见之期了。
“此行过后,若是你仍不愿袭爵,为父再不会逼你了。你想去哪儿,便去哪儿吧。”
薛长策愣了愣,一下子杵在了原地。
薛渠一下又一下地拍着他的手背,像是默许,又像是歉疚。
“为父知道,这些年你记挂家里,一直都待在洛阳附近,未走过太远。”
“为父也想明白了,这虚名浮利有何可争呢?人老了,也确实该抽身,辞官还乡了。”
薛长策不敢置信地大睁着眼睛:“您真这么想?”
薛渠点点头,颇为感怀地抚了抚他的肩膀,“去吧,高兴了就回老家看看。”
薛长策喜不自禁,忙躬身行了一礼,“多谢父亲成全!”
他抬起头,不经意间向东厢的方向瞥了一眼。
那里的屋子黑漆漆一片,许是榻上之人仍在酣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