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识愁滋味,天性放纵爱自由,也罢,由他去吧。
只是薛家一倒,他的甥儿萧煜便少了一大靠山,对付起萧乾来,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而他的妹妹,婉妃娘娘,在宫中的日子,亦会不那么好过了。
薛渠悲凉地闭上双眼,总觉得心中牵挂良多,明明还应继续负重前行,可他的脊背却已然不争气地被压垮了。
薛长策埋头扎进了夜色,只顾一路飞奔,直到身后那喑哑的干咳声,被无尽的黑暗吞噬殆尽,这才喘着气,贴着墙沿蹲了下来。
满腔情愫如潮水般翻涌在他的心头,不知是委屈、怨愤,还是愧疚,直逼得他鼻尖发酸,喉间一哽。
他本不想弄成这般局面,分明只要闭口不谈,当做无事发生一样,他们还能夹着一层隔阂,风平浪静地相处下去。
可那人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八岁那年,他亲眼目睹母亲遇害,一个人惶惶而逃,险些还被人贩子,运去了流民遍地的边境。
历尽九死一生,好不容易等来了寻他的父亲。
可回家后却发现,那人因舍命护驾,已荣封为了武安侯,甚至还要迎娶中书令的女儿做续弦。
那一刻,他真恨没有和母亲一同死在政敌的剑下。
偌大的侯府,哪还有他的容身之处?
他这条命本就是在鬼门关捡来的,流于边境之时,他饥寒交迫,伤风不断。
为躲避人贩和哨兵,时常藏在墙边的草垛里。
那一天,雨过刚不久,阴暗潮湿的墙角,到处皆是散发着霉味的青苔,令人胸闷至极。
他瑟缩在草垛中,体虚乏力,几近晕厥。
忽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自远处渐渐逼近,透过不大不小的缝隙,他依稀瞄到了几根粗壮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