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靖谦清冷的眼眸中闪过微微的郁色。
当时迫不及待地来到路洮城,是想急切地证明她还活着。然而一切的表象都十分自然,那脱落的簪子,无论是中了算计被人烧成灰烬,还是仓皇逃窜之下无意落下的,在路洮城中的河域几乎被他们翻了个底朝天,也未能找到丝毫她还活着的迹象。
他一时心如死灰,当真以为她惨遭毒手,便大病了一场。
在他乡养病,倒比府里寂静很多,也让他一直被心头的无名火烧得头昏脑胀的思绪渐渐平静下来。
阿元并非普通女子。
他或许并不能看清那些表面花团锦簇笑脸相迎的贵女们的弯弯绕绕,但她同是女子,又心思细腻,若有人待她有敌意,她不会毫无察觉。
且她想来是个喜欢将计就计的。当时唐玉清的事情,他后来细细想过。唐玉清确实蛇蝎心肠,选择了破坏一个所嫉妒的女子的贞洁来毁灭她,但阿元是明知山有虎,还敢以身伺虎的性子——唐玉晴是主谋,尚且能被一个不忠的奴仆毁掉了前途与贞洁,阿元若真是毫无戒备,那放了足量迷情香的屋子,哪里还能在她们到来之前爬出来?
阿舟当时去请他,也都是她细细算过的。
她并非恶毒之人,不会率先对谁出手,可若旁人有害她之心,她却也不会毫无还手之力任人宰割。
她既然敢只带个会武功的丫鬟从皇宫里直接离去,路上的艰难之处,定然也都是细细思虑过了——金银器软,不会只带那一根簪子,若是真被人下了药大火时未能逃出,不会恰好烧得只剩那根银簪;若是跳船逃生,因不通水性而亡,隆冬河速缓慢,他们这般将浔河翻了个底朝天的做派,不会全然没有痕迹。
害人的唐玉清成了被捕的螳螂,嘉南郡主也未必不是她用来彻底摆脱他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