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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往灶炉里添了些柴,屋子里被这火熏得暖暖的,他回过头见芸娘躺在床上,直直地伸着胳膊腿,跟床烫人一样,抱着团被子来回翻滚,眼角眉梢耷拉着,一副忧心愁愁的模样。

“我在想要是真找不到个老师,你今年开春的考试怎么办。”

顾言垂下眼,“这倒也没什么,不过就是缓一两年。”

“这可不成。”芸娘猛地坐起来,“两年也不短,你大好年华,何必白白耗在这里受苦?”

最重要的是,顾言不科举,那她怎么早日做大官夫人,她岂不是也要继续跟着他吃苦受累,她可不干。

芸娘想到这,双手捧住顾言的手说:“顾言你听我说,你家的事也不是你的错,从来都不是。”

所以,你顾言可千万别犯傻,真死脑筋的隔两年再去科举啊。

顾言听到这话,借着微弱的光静静地打量着她,幽幽深深不知想些什么。

倒是芸娘望着那屋子里微弱的火光,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业师,科举,前世的一个人影划过心头。

她猛然抬起头对顾言道;“我知道一个人,也许能做你老师,你可知道崔曙崔老先生?”

“原翰林院学士崔曙?”

“是他。”

顾言微蹙眉,看着她:“崔曙旧历十三年已经辞官隐居,你怎会认得他?”

芸娘连忙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认识,是我阿爹认识,崔曙当过定州府参军,我阿爹当年那条腿就是为了救他断的,故而两人有过命的交情,我阿爹去世后他还专程赶来吊唁。”

说着,芸娘缓缓回忆道,其实前世她根本没注意到这么个人物,只知道是阿爹的旧友,是个做官的,可后来到了京城,这位老先生就起复了,召为太学博士,主张以文载道,即使后来朝堂动荡,这位老先生也足足七十多才辞官,实打实名满汴京的大学者。她后来遇到崔大人的时候,他还多次提点关照她,说只要她愿意,就帮她离开陆家找个好人家,可那时她被陆家的繁华迷了眼,白白负了这位老先生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