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自己,简直十分理解不了父母的爱情。
他的父母,可以说是豪门联姻中的一股清流了。
两个人少年时一见钟情,却因为举家搬迁而错失缘分。
等家族联姻的时候,当时才刚二十几的温老爷子心灰意冷,寻思反正也找不着老婆了,随便娶一个算了。
这边年纪轻轻的郑夫人也无意少年郎,满脸沮丧地等着相亲。
可想而知,两人在相亲宴上相遇是有多惊喜,又有多尴尬。
彼时还是文青的温老爷子:你不是真的爱我,你想和别的男人相亲!
同样是伤感少女的郑夫人:你个糟老头子坏滴很!谁知道你要见哪家的姑娘!
两个人经历了几年拉拉扯扯的虐心虐身恋爱时光,终于修成正果。
结婚之后倒成了上层圈子里的模范夫妇,温老爷子不作妖了,郑夫人不写伤感文学了,恩恩爱爱地过了几十年。
温清礼现在想起小时候家里那些吵吵闹闹的时光,还是很温暖。
——这种温暖和杏疏给他的感觉很像。
有种家的安全感,又有种港湾的归宿感。
很奇妙,也很让人心动。
不过,温清礼仔细想了想,他对杏疏也许还有另外特殊的感觉。
除了家,还有男人对女人的、冲动的、激情的、求之不得的感情。
他把这个称之为爱。
也许爱就是这样。
看见她伤心会心里闷痛,看见她开心也觉得开心,看见她沮丧想帮她解决,看见她笑想陪她一辈子。
以她的烦恼忧愁为忧,以她的开心快叻为乐。
他自嘲地笑了笑,可能这就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另一层含义吗?
她是他的天下。
————
尹父坐在凳子上,神情复杂。
杏疏依旧不依不饶地问,“您为什么一定要去救那棵银杏树?”
“您不是说,暴雨天气护林员都不出门吗?”
“您不是说,暴雨引发山体滑坡是很危险的吗?”
“那究竟为什么,那棵银杏树是什么宝贝,一定要救它?”
杏疏傻傻的,根本没有懂这里面的意思。
——或许她懂了,但不敢相信。
尹父沉默。
尹母也从房间里出来到大堂,把尹父的蓑衣和斗笠重新收回房间里。
场面一度冷清地很尴尬。
杏疏的脸也冷下来。
“银杏树没就没了,为什么要救?”
“那棵树是什么时候栽的,是谁栽的?”
“听夏利说,那是棵小树苗,才活了一年多,是吗?”
尹父像做错了事一样,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
尹母不知道怎么回事,收了雨具,在房间里不出来。
窗外的闪电一亮一亮的,像巨蟒在云层上飞跃,一个暴雷猛地在窗外炸开!
“轰隆!”
刹那间亮起的光照亮了杏疏苍白素净的脸。
湿透的头发一绺一绺地粘在脸上,好像把脸庞分割成了一幅抽象画。
“那棵树是为我栽的,对吗?”
屋子里没有人出声。
“我回家的那天,你去山上栽树苗回来,是不是?”
“从知道你们有个女儿叫尹杏疏开始,你们就想着为她做点什么,是不是?”
“你是怕不救,你的女儿会生气,会难受,会和你作和你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