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明日便是你大婚之日,你也快回院去歇了吧。”
他手指着的方向是裴府裴观烛的居处。
裴观烛随他手指的方向转过头,红灯笼摇摇晃晃,他居处的方向人最多,也最亮,全府上下还在忙着布置。
“多谢父亲担忧,但今夜儿还是打算回云山间去,”裴观烛面上笑容澄明若朗月,“小暑让云锦冲撞,今夜若是一个人在那云山间,怕是会思念儿,儿不让她一个人。”
“好,那你去吧,别忘了规矩就成。”
“嗯,那儿先告退了。”
裴观烛行礼,转身回去。
裴玉成转身便走,裴云锦忙跟在他身后,待屋门一关,裴云锦赶忙拦到裴玉成面前,指着自己的脸喊,“父亲!你快些看长兄给我打的!这是他亲手打得我!他掐我的脖子!差点没把我活活掐死!还!还找他那个贱!那个夏姑娘!扇我的嘴巴!亏他不要脸面能说得出一句稍作调解!他那哪是稍作调解!那是想杀了我!他把我的脸磕上桌子!一下一下的砸啊父亲!我这脸若是好不了了!若是好不了了!等之后我还拿什么入殿试!圣上若是瞧见了我!怕是看见我就要把我给打出去!”
裴玉成坐下来,听见他这最后两句,端着茶盏的残缺手指猛地将茶盏磕上桌!
“殿试,你还真当自己能入殿试,凭什么?凭你这一身脏血么?”裴玉成从下往上抬眼瞥他,眼神里除去厌恶,便是嫌恶,像是看世间最肮脏的东西般,哪怕是从下往上,也透着股高高在上的意味,“流出来的血都是脏的,你自然入不了什么殿试,你觉得你有什么?”
裴云锦站着。
紧紧攥着手掌心,看着裴玉成挑起眼睛,笑容轻蔑。
“猪驴不如的东西,剁了当盘子下酒菜都没人吃。”
头磕上马车壁。
裴观烛垂下眼,原本鲜血淋漓的茶桌之上,早已经一片干净。
他指尖探过去,刚要落到茶桌面上轻拂而过,忽然顿住,猛地抬起手,拿出衣襟里的棉帕用手能使出的最大力气去狠狠地擦自己方才攥过裴云锦头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