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哭。
只是想你。
这是他最难忘的一个生日。
谢凌还记得门中弟子给他放了孔明灯,希望做掌门的能够开心。
他强颜欢笑,有苦难言。
因为除了他自己,所有弟子都认为他们的师娘没有变。
在热闹的人群中,他清醒得像个小丑。
谢凌只能驱散人群,自己走到小竹林静一静,也是在这里,他看见月色下悄悄放孔明灯的白七七。
她双手合十,默念祈祷。
求的竟然是那个女人的平安。
谢凌的瞳孔微微放大。
仿佛遇到知音一般,他走上前,问自己的徒弟:“你也能看出来她不一样了,对吗?”
白七七点头,“师父,我也很想她,可她从不入我的梦。”
少女睁开眼睛,有哭过的痕迹。
因为白七七发现,那间旧仓库里,除了给谢凌的礼物外,还有给她的“管理费”。
是一只成色清透的玉镯。
虽然比不上谢凌家传的那只,但也价值不菲。容婴先前见白七七总盯着她手腕,又觉得托人办事空着手不好,所以这么做了。
她想应该会被喜欢吧。
容婴从来不想亏欠别人,虽然嘴上说着爱钱,对自己死抠门,买东西都要批发,但要是对别人,就很大方。
这份大方让白七七更加愧疚。
她吸了吸鼻子,转身再替谢凌撑起一个孔明灯后,说:“师父,虽然你不信,但试试吧。”
白七七只是建议一下。
因为宗门上下都知道,谢凌是受过高等教育,最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不信鬼神,不看玄学。
谢凌沉默了片刻。
“给我。”他说。
白七七不可置信地递过去,谢凌点燃孔明灯,火光将他清冷孤傲的侧脸映照在孔明灯的白纸上。
他缓缓阖上眼睛,松开手的时候,在心底许愿说:“今生别无所求,唯愿……”
“唯愿能有来生。”
这是一个唯物主义者的告白。
人海茫茫,时空交错,他只是想再见一面。
谢凌不贪心,一面就好。
只要知道她安然无恙。
白七七轻轻喟叹一声,她抬头望着飘远的孔明灯,问道:“师父,你许的什么愿?”
谢凌:“不说。”
“说出来就不灵。”
白七七惊呆了,她稍稍睁大眼睛,“师父,你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啊,怎么也迷信。”
谢凌声音淡淡:“那是从前。”
“哦,现在呢?”
谢凌没有再回答,因为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是容婴至上主义者。
他爱她,就连太极也要往后让让。
又是一年清明。
谢凌来到了当地最贵的墓园,天边小雨酥润,他撑着她给他的烟白色海棠花伞,来到一座无字碑面前。
因为谢凌还不知道,那个让他惊艳一生的灵魂到底叫什么。
是不是也叫容婴?
他又怕她真的成为孤魂野鬼,所以折中一下,立了块无字碑。
谢凌本来是立给自己看的,却不知不觉成为了其他人的慰藉。
这些人里自然有白七七。
谢凌垂眼,看了看摆在碑前,整洁的清一色栀子花。
一共有两束。
加上他手里这束就可以斗地主了。
“……”他撑着伞,弯腰蹲下身,献上花的时候,也看清了其余两束的来历,一束不出所料是他徒弟白七七,一束竟然是他已离婚的前妻。
谢凌会心一笑,他看着长大的小妹妹始终是个善良的人。
听徒弟说,她大概已经想开了,也不再执着于复婚。在谢凌生日那天,她就回了容氏宗门,也见到了在容氏宗门等待她的沉墨。
多亏了白七七这个八卦的徒弟,谢凌还知道了,沉墨那小子不顾一切向自己的前妻求婚。
大概被拒了99次吧。
谢凌扯了扯唇角,纯属看戏。
他唯一的意难平,只是觉得容婴不该收这个小徒弟。
徒弟也似乎没有记住师父的好。
谢凌静静凝着石碑,他在听雨,假装还和容婴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