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售票窗口,其中两个已经摆上了暂停服务的牌子,仅剩的中间窗口,售票员慢慢吞吞,倒也不是不熟练的缘故,反是太过于熟练,而表现出的厌倦和疲惫,周沐从玻璃圆孔中递过去一张百元钞票,“要一张去宁海的票”。
从南湾到宁海,交通十几年来也能发展起来,除了一条高速公路,高铁飞机全没有,只有每天下午一趟的长途汽车,走走停停,一路不断地接纳路边招手的农民工,车厢里拥挤不堪,过道上全是行李和席地而坐的乘客,一丝空隙都不剩下。
走的多是土路,颠簸摇晃,五脏六腑都要翻涌上来。
一天没吃饭,本就有些体力不支,不等离开南湾地界,周沐已被东倒西歪的逼仄车厢折腾地皱眉,胃里一阵排山倒海,酸水翻上来,周围没有人关注她的身体不适,汽车更是有种不管不顾的架势,越发在路中央跳了起来。
“哗”。
邻座的男孩甚至来不及惊诧,手中提着的一袋子水果被人夺过去,红色塑料袋里瞬间满是秽物,阵阵味道在周遭散开,缓缓弥漫到整个车厢,与其融为一体,竟也算不得什么了。
周沐拿出纸巾和上车前买的一瓶矿泉水整理稍显狼狈的自己,慌乱中抢来的塑料袋系好放在脚边,旁边的人正用一种无比幽怨的眼神盯着她,本来不觉得不妥的周沐被这人得久了,咬着嘴唇想了想,硬挤出些微弱歉意,掏出一张一百元,直直伸着手臂在他面前,“喏,给你”。
粉红色的钞票在灰暗的车子中很扎眼,男孩不接,周沐便又拿出了一张,他气极反笑:“你家大人没有教过你基本的礼貌吗?”指指那袋子水果,“平白无故损坏了我的东西,连一句对不起都不会说?”
他打量着这个女孩子最多十几岁的样子,像个女学生,长得白白净净,举手投足间却没半点可爱之处。
“对不起”,她讲一句抱歉,更像是重复那男孩的话,反倒是不解他为什么要生气,“以前我只要给别人钱,他们不会对我生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