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男孩又被噎住了,一口气提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这么奇怪的女孩子还是头一回遇见,她眼睛睁得圆圆的,用非常诚恳的语气来讲述着超出常理的话。
他依旧是不要她的钱,那袋子损失的水果只当他今天走了霉运,戴上耳机,抱臂,头偏过一边,一会儿看窗外不断后退的树木,一会儿干脆合上眼皮打发无聊漫长的旅途时间。
周沐是打算将钱硬塞给他的,但被他手一拂,两张纸片掉在脚边,撇撇嘴,只好作罢,如此一来,这件事可怪不得她了。
车上周沐又吐了三四回,在红色塑料袋即将不堪重负之际,汽车一晃一晃终于停了下来,车上的人窸窸窣窣提着东西下车,周沐捏着塑料袋也被簇拥着挤了下来,长长呼吸着新鲜空气。
在宁海完完整整生活了十六年,高一念完转学去了宜城,之后只有寒暑假才会回来,三年时间,并不能使她对这个城市产生一分一毫的陌生,她在公交站牌下等车,好半天都没有出租车经过,天就要黑透,乌云从远方结伴而来,越压越厚,一会儿怕是要下雨。
恰好公交车到站,周沐略一思索,上了车。
只是没想到,方才长途汽车上的男孩也跟着上来了。
对视一眼,男孩一直向后走,周沐回头看他,他找了个离周沐很远的位置坐下来,还是戴着耳机看窗外。
走过十二站停在贸易市场,离市中心越发偏远,更难叫到出租车,周沐只好再次换乘,巧合的是,那个男孩也跟着一起下车,一起上车。
半个钟头的功夫,车上几乎寂静没有人了,标准的女音报站声响起,“宁海公墓到了”。
谈书慧和周子良的骨灰埋在这里,两块紧邻的墓碑静默伫立,黑白照片上笑得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