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祈晚来一步,他见季双宿剑指钟熙,后者面色隐忍眼含泪光……凤祈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一下子就崩崩的,少年整个人如同焦油点火,也顾不得问出个缘由,当场抽出腰间长剑,刺向季双宿。
大概是被魔修抓走的那些年,他本就长处于黑暗,心中压抑已久的戾气重见天日,一发不可收拾。
这两人都是暴脾气,季双宿在门中就没怕过谁,迎着他的攻势,剑尖一转,二话不说直接开干。
他俩心照不宣地只走剑招,不用灵力,与寻常切磋无异,此番便不会召来执法堂的人。然而招式狠戾,在场之人都不是瞎子……
两人同样修为时,凤祈就不是季双宿的对手,更不用说今时今日,季双宿已经筑基,强得不是一个级别。
几招之后,高下立判,凤祈又急又气,恼羞成怒之余,乱了招式,措不及防地手中长剑直接被挑飞出去。
他咬着牙一脸地不甘心,“季双宿!你有种杀了我!”
季双宿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并不想说话。其实他刚才拿剑逼钟熙的时候就已经手下留情,他的仙剑丹青还在背后背着,手上的三尺青锋是他随手从旁边弟子腰间借来的。
丹青一出手,都不用打,其他的剑就会被剑意所压,毫无斗志。
钟谙啧啧两声,跳出来落井下石,“输了还一副忍辱负重的表情,知道的晓得你技不如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季道友在恃强凌弱。”
这些日子凤祈为了给钟熙出头,可少没教训她。哪怕钟谙闭门不出都没用,门内规定没有师承的内门弟子必须去问道峰上课,凤祈就趁她学剑时,以纠错之名,拿三尺教条,抽她的胳膊,抽她的腿,还美其名曰,单独指导。
可真是个变tai……钟谙暗地里不知道骂了多少回。
凤祈只狠狠瞪了她一眼不说话,表示他并不屑和女子作口舌之争。
钟熙眼都肿了,听钟谙讽刺,便哀怨道,“妹妹,季师兄为了你和同门弟子兵刃相见,你不劝着他们便罢了,何必这般挖苦?”
“什么为了我?难道不是这位凤祈为了给你出头,主动找打吗?”她不解地看了周围一圈,自言自语道,“是我瞎了还是姐姐瞎了,分不清谁先动的手?”
她可不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周围的弟子面面相觑,俱都沉默了。他们再不想承认,事实的确是凤祈先动的手。
“我……”钟熙咬唇不语,她说不过钟谙,眼泪却淌个不停,解释道:“阿祈也是关心我,关心则乱,他无心的。季师兄,我们毕竟都是师兄弟,平日里关系这般好,现在何必因为一些小事情闹成这样?”
钟谙闻言,挑了挑眉,不得不感叹这位钟大小姐可真会绵里藏针,这一番话可是把所有的罪过都归属到了自己身上。
“就是啊……季师叔把剑架在熙师叔脖子上,换成我也看不下去!”
也不知是谁起的头,周围的弟子纷纷指责起季双宿。
“刚刚你带的头说‘换成你也看不下去’?既然你看不出去,那你现在出来,也领教领教你季师叔的剑法吧。”
那弟子被钟谙一指,众目睽睽之下,脸色涨得通红,目光躲闪辩解道,“我,可是我打不过季师叔啊!”
“那你急什么?你凤祈师叔也打不过还不是上了?”钟谙鄙夷地看着他,“叫得越响的狗越没什么用!”
凤祈被她指桑骂槐,这会儿更气了,整个人让钟谙想到了快要爆炸的河豚,她被自己的脑洞折服,又笑出了声。
季双宿才不管别人背后怎么说自己,但钟谙可不想理亏,钟熙闷不吭声,也别想躲过一劫。
又把话题往她身上引,一脸天真好奇地问她:“钟大小姐,你说他为你出手就是关心则乱,季道友出手就是受我蛊惑。这是什么道理呢?难道是非对错都由你说了算?”
“不是的妹妹,我没这个意思,”钟熙带着哭腔摇头,却又说不出别的话来。
“够了!”凤祈推开扶自己的弟子,打断钟谙的话,“季双宿,钟谙,你二人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欺负钟熙一个女孩子算什么?”
钟谙跟听了什么笑话似的,看向周围围观的内门弟子们,“听到没,你们凤祈师叔说了不许欺负女孩子,以后谁敢来找我麻烦,都先问过他。”
“钟谙,你少胡言乱语!”凤祈被她气得不轻。
“你们不要争了,妹妹,你要怪就怪我,都是我的错,母亲都是为了护着我,她怕你对我下手罢了,”钟熙上去按住季双宿握剑的手,劝道,“季师兄,你别这样,我会求母亲给妹妹解毒的,你听我解释,这件事真的是误会……。”
“放开!”相比起别人盯着自己,季双宿更讨厌被触碰,毫不留情地甩开钟熙。
被他的力道一推,钟熙顺势倒在了地上,凤祈忙跨出一步扶住她,指着他骂:“季双宿你还是不是男人?连阿熙都动手!”
季双宿一脸莫名其妙,“她不是剑修吗?”
钟谙在旁边听得直乐,第一次觉得季直男还挺有幽默细胞。
“身为剑修,看来钟大小姐还需要多多修炼,免得一推就倒。”
这两人一唱一和,气得凤祈提剑又跟他打成一团。
生气的小狮子和愤怒的小河豚,谁更胜一筹,谁有勇无谋,还用说?
钟谙看得津津有味,可惜有的人不如她的意。
宇晟被底下通风报信的弟子喊来救场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凤祈和季双宿打在一块儿,钟熙哭得梨花带雨,可怜极了。对比之下,站在季双宿那头的钟谙,居然还有心情叫好。
她艳丽的面容此时笑得幸灾乐祸,尤其刺眼。
“住手!”宇晟板着脸冲二人喝到,“当着大家的面吵架打闹,你们俩还有没有身为亲传弟子的自觉?!”
“宇师兄!”
听到他的声音,钟熙暗暗松了口气,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得意,紧接着又被委屈替代。
她摇摇晃晃地走近他,欲语泪先落,“师兄,你快劝劝季师兄。我不知道妹妹说了什么,他定是误会我了!”
“熙师妹别怕,”宇晟见她哭成这样,看得有些心疼。他们亲传弟子里除了季双宿这个异类,谁不宠着这个乖巧听话的师妹?他当即把所有的账都归到了对面的钟谙头上。
“钟谙,你又对阿熙做了什么?”
宇晟一来,凤祈与季双宿就双双收手。丹碧真君这两年在闭关,丹鼎峰上下由他座下大弟子宇晟打理事物,相当于代理峰主,于是诸弟子都给他几分面子。
钟谙听到自己的名字,双手一摊,“宇师兄,你想教训我也得找个正当理由,我从头到尾什么都没做,在座的所有人都能给我作证。”
其他弟子无法反驳……因为钟谙还真没说谎。
“你放屁!你刚刚,刚刚把阿熙气哭了!”
宇晟皱着眉,不是很赞同地教训他,“阿祈,你这鲁莽的性子得好好改改,这里是剑坪!”
“是,”凤祈心有不甘却只能咽下去。
“还有你,季师弟,你伤才好,闹出这么大动静也就罢了,竟然帮着外人欺负熙师妹!”
季双宿冷冷地盯着他,刚才收手已经给了宇晟几分薄面,但这不代表宇晟能对他指手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