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苏咬牙干坐着,终于挨到了曲终人散。梁秋唐满足的眯着眼,手中的拐杖拄的咚咚作响。司机带着他们到了附近高档茶楼要了个雅间,又上了壶极品铁观音和六七样精致茶点。
“苏苏,今天下午的戏你不喜欢?”梁秋唐喝了口香气四溢的铁观音,又拿起块豌豆黄咬了一小口,满足的叹了口气。
“不是,只是以前没听过。”梁苏乖巧的咬着一小块儿驴打滚,不动声色转移话题,“下午怎么没看到大舅舅?”
“你大舅随着商务部的官员去看项目了,合同条款已经送到房间,晚上回酒店就给你看看。”梁秋唐无奈的笑了笑,“也是你大舅愿意被忽悠,我是不打算在这里投资的。也好,商务部那帮人很积极,主动说我们和平饭店和航班的费用挂他们账。”
“外公,您不是很有钱吗?”梁苏脱口而出,又马上觉得自己太不礼貌,可惜已经没法收回去。
梁秋唐神色如常,“是啊,但对方盛情难却,特别是你大舅有兴趣。这次他们抢着支付了航班和酒店,回去之后我也会安排给他们寄礼物,你大舅爱交朋友,我也就随他去了。”
听完这一番话,梁苏对眼前的老人更感兴趣,“您的生意遍布全球,为什么不愿意回祖国大陆投资呢?现在国家实行对外开放政策,很多针对华商的条件都十分优惠。”
梁秋唐没有回答,反而提问梁苏:“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同意你父母的婚事吗?”
梁苏见老人问的畅快直接,也坦荡地如实说不知道。末了又忍不住加上一句,“别人说您觉得我父亲是唱戏的,恐怕有辱门楣。”
梁秋唐闭上眼摇了摇头,“你父亲出身梨园世家,我并没有太多想法。你母亲和他的事传到我耳朵里,我就差人悄悄买了张票,整场戏都在观察他。说真的,他担得起古人文中的面如冠玉,风流倜傥八个字。如果我是个姑娘,没准也会不由自主爱上他。”
“只可惜我调查过他的经历,发现他早年也曾在各种报纸上发表过文章,是个有进步思想的青年。后来承接祖业成了梨园名旦,还兴办实业做生意,同时在京中的收藏界也小有名气。这或许在你们年轻人看来是才华横溢,但要我说这个人心性不定,如果接了我的产业只怕会东一榔头西一棒赔个底朝天,所以说什么也没同意他俩的婚事。后来兵荒马乱,你母亲滞留大陆,还是嫁给了他。”
梁苏一手托腮一手端着茶杯,听得几乎入神。只听梁秋唐又道,“国内政局不稳,五十年代搞公私合营,六十年代搞运动,打到□□,前几年又搞起了什么改革开放。谁知道再过几年会不会又把我们划归为革命的敌人,把产业没收国有,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