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氏嗔眼瞧着正在对眼神儿的姐妹俩,脸上明摆着的刀子嘴豆腐心,“你少替你妹妹说项。这诨丫头野得出奇,我不狠狠惩治她一回,将来进了婆家,自有婆婆收拾她。”
外头游廊忽然有重重的脚步声起,只有爷们儿能踏出这样沉甸甸的步伐,料想是公爷和大爷下职归了,众人纷纷往屏风外见礼。
夏公爷人未至声先到,“易姐儿怎的了?好好的,怎的落水了?”
潘氏起身去迎,抱怨声不断,“公爷,快来管管你家这泼猴儿罢,这一日日的,早晚要把我气得呕血。”
姑娘大了,即便探病的由头,亲爹亲兄长也不便入闺房。夏公爷略略发福的身影投在插屏上,山冠高耸,可见连外出的衣裳都没来得及换,风尘仆仆便来瞧她,双手背在腰后,只剩一迭地摇头,“你啊……”
叹息声里自是有责备,听出更多的是为父的担忧。
果不其然,夏公爷只是模样上轻责几句,话锋一转,“人无事便是大幸,这回长个教训就是了。”
大哥哥大嫂嫂也在旁帮着相劝开解,姐姐夏凤鸣惯是个能道会说的,两个姨娘均是瞅着公爷的口风一边儿见风倒,众人拾柴,三两下潘氏泄了劲儿,“算了算了,一个个都是泼皮丫头的说客,兜搭不过你们。”
算了归算了,狠话还是要放的,潘氏绕过屏风回到床边,指着夏和易的脑袋下下轻点,“再有下回,我可定是要叫你吃戒尺的,可晓得了?”
夏和易怔怔的,心想,眼前这一切若是大限将至前阎罗王赏赐的美梦,那这梦实在太过美好,美好得让人难以置信。有多少个日日夜夜,她吊形吊影坐在坤宁宫的高榻上,苦苦哀求天爷让她回到这时,国公府正值鼎盛,封后的诏书还未下,她生命中最后一段快活的辰光。
这时候,爹爹不会在她没能将夏家旁支扶植起来时说“若是你姐姐,断不会像你这般无能”;阿娘不会在她钻了后宫人精设的套时说她是“扶不上墙的阿斗”;大哥哥不会对着她失望地无言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