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也是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梁潇气堵,下手更重了些,姜姮终于忍不住开始啜泣,嘴唇翕动呢喃自语。
他凑耳过去,听她的声音宛如濛濛细雨中哀戚的莺呖:“我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声若颤弦,渐渐熄弱在月移静夜里。
梁潇猛地自池壁上直起身,睁开眼。
短暂的酣寐,竟让他梦到从前的事,这些原本模糊暗沉的记忆,在梦中竟诡异得清晰起来。
梁潇抹掉额间冷汗,莫名有些不安,从浴水中起身,潦草擦干身体,给胳膊缠上绷带,再罩上寝衣回寝阁。
鎏金莲花台上燃着灯烛,昏黄烛光里,姜姮好好地躺在床上,鼻息均匀,像是已陷入沉眠。
梁潇舒了口气,翻身上床搂住她。
一大清早,侍女进来禀,说许太夫人病得厉害,太医说怕是有些不妥。
自梁玉徽和梁潇闹翻,许太夫人就开始病,起先梁潇以为他这老母亲是为见妹妹在装病,没拿着当回事,只让太医来看。
谁知眼看病来如山倒,越来越严重,哪怕让玉徽天天守在病榻边侍奉也不见好。
往常太医总说要多饮几副汤药,仔细调理,这一回却直接说不妥。
梁潇立即和姜姮去薛皋院看望母亲,许太夫人病骨支离,脸色苍白,拽着梁潇的手,说自己要死了,没别的心愿,只想让自家弟弟带着侄子侄女们来送她最后一程。
梁玉徽就在一旁守着,怕极了梁潇会像往常那般一口回绝,谁知眼见兄长沉默片刻,为母亲盖好被衾,轻轻说:“好。”
许太夫人的娘家在吴江,既然靖穆王发话,八百里加急,若要来也不过十天半月的事。
来了之后,女眷在薛皋院里住下,男丁住在外院,每日固定时辰进院子里探望。
姜姮对许太夫人是没有多少感情的,但表面功夫要做,而且她喜欢玉徽,每回来薛皋院玉徽都会拉着她说话,问她近况,有没有收到姜墨辞的平安信。
梁玉徽往成州派了几拨人,皆杳无回音,只当在打仗,影响了通信,趁着战事消停,最近又新派了人去,还没等到回音。
姜姮只有摇头,就算有平安信,信也绝到不了她的手里。
两人各自嗟叹,话说得多了些,略微耽搁,姜姮看了眼更漏,还有两刻便是许家男客来探病的时辰,便匆匆起身告辞。
谁知偏这一日许家人提早来,一进一出,姜姮正撞上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