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不是很不愿意吗。”<b<div>r/>
崔无一愣,恍然大悟。
若薛进二话不说就去倒插门,世人只会想他无能懦弱,竟攀附区区一介女子,可他做足了心不甘情不愿的姿态,哪怕最后真的成了楚家赘婿,那也是为李善所迫,为大势所趋,为报杀父之仇。
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简直境界非凡。
崔无终于想明白了当中关窍,不由暗道,怪不得司其总说薛帅的心肠有九曲十八弯,这一通操纵看似不经心,实则环环相扣,百无一漏。
他举手投足间的细致周密,反倒让崔无不知该怎么才好了,只能虚心请教:“那属下要如何给大将军回话?”
薛进蹭了一下手心里根本不存在的灰尘,随口道:“就说我不愿意,劝不动,楚光显不死难解我心头之恨。”
提起楚光显,崔无又有困惑了:“若入赘楚家,楚光显可就成了薛帅的岳丈,薛帅当真不在意双目之仇?”
薛进冷笑一声:“你可知安阳百姓从前如何看待楚熹,楚家三小姐,城主的心尖肉,和楚光显的心尖肉比起来,我这双眼睛又算得了什么,楚光显既毁了我的眼睛,自要拿他的掌上明珠偿还。”
崔无了然。
薛进定是假意入赘,先和那安阳少城主虚与委蛇,骗取她的信任,哄得她全力辅佐,俗话说的好,捧得越高,摔得越痛,待瓜熟蒂落之时,再露出真面目,羞辱她,折磨她,让她痛彻心扉。
那楚光显爱女如命,见女儿如此,楚光显必然比死了还难受。
薛帅就是薛帅,报仇都能这般切中要害!
崔无对薛进钦佩不已,哪里还有不配合的道理。
返还大营,回禀李善,只按照薛进的吩咐,胡编乱造了一通,李善闻言岂能不怒,当即亲自去找薛进了。
无人知晓舅甥俩在白岗山上发生了什么,反正李善下山时是火冒三丈的,甭管谁去问,就斩钉截铁的一句话。
“楚家这个门!他是入定了!”
摸清了来龙去脉的廖三憋不住乐,一边嗑瓜子一边对弟兄们道:“大将军这话茬耳熟不?”
弟兄们纷纷点头,却又不好戳破内情。
这能不耳熟吗!
他们都是穷苦出身,见过太多妇人在婆家活不下去,领着女儿回娘家讨饭吃,那狠心的亲娘舅贪图钱财,就把外甥女逼嫁给老财主做妾室,全是这话茬。
“谁谁家这个门!她是入定了!”“谁谁谁今日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硬的不行,有时还得来软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譬如“舅舅给你一口饭吃不容易,你只当可怜可怜舅舅”,又或者“谁谁谁富得流油,你嫁过去就擎等着过好日子吧”。
那外甥女呢,起先总是像薛进这样,执意不从,寻死觅活,一哭二闹三上吊,可胳膊哪里拧得过大腿,折腾一阵也就认命了。
说来道去的不过这点事呗,凭你是天王老子家,那二郎神还能斗得过玉皇大帝?外甥终究是要向舅舅低头的。
廖三行走江湖多年,算把这人间俗世看透彻了,料定薛进撑不了太久,能撑两日,都足以称得上忠贞义烈。
薛进也没辜负廖三的期望,正正经经的坚守了两日,多少军谋将领前去相劝,他一句也不听,态度强硬的绝水绝食,把自己弄得面容憔悴,神形清苦,楚楚可怜,然后跟着他舅舅李善去了安阳。
李善是真心要让外甥入赘,特地把被俘虏的城卫都带去了。
楚熹乍一瞧,还以为李善和薛进答应了她之前提出的交换条件,虽没看到十万石粮草和谢燕平,但心中也暗下决定,信他们舅甥俩一回,先收个定金,交了货再付尾款。
可楚熹是万万没想到,李善一箭射到城楼上的竟不是粮草的欠条,而是一纸婚书。
婚书???
搞毛线啊?!
楚熹手颤悠着,声儿也颤悠着,不敢置信的问:“你,你们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李善道:“少城主天资聪颖,才貌双全,求亲者自然络绎不绝,敢问何错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