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严娇不是那样喜欢哭的性子,她坚韧到胜过阳光晒不到的墙角探头的嫩芽,在不该有的年纪学会过于成人的思考方式,懂事到让人心疼。
“娇娇不哭啊,不哭了……”
这似乎也是在母女僵硬的关系融冰以后,两人的第一个拥抱。在严娇为数不多关于严芳蕊的记忆里,尤为滚烫炙热。
一星半点的火苗在靠近心脏血管出迸射火光,继而烧成大火。
许是在空气里嗅到了熟悉的味道,严娇的身子仅是僵了一秒便彻底投降,在那个姗姗来迟的名为母爱的护栏里放声痛哭。
“我好像把事情搞砸了……可我只能这么做……”
“他理应恨我的,我一点怨言也没有……可是为什么,我还是那么难过啊……”
严芳蕊在女儿断续的哭声里听懂了一切,她没有说话,只是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一点。
她回想起十多年前,到家的时候整个人已经瘦到脱相,却发现肚子里还有一个生命在孕育。
大概是出于母爱的本能,她咽下邻里朋友甚至是亲生父母的谩骂指责,孕吐最厉害甚至一度抑郁的时候,也没想过要放弃。
只是那双眼睛,那双笑起来仿若拨开云雾烟雨的明媚春光的眼睛,她怎么也释怀不了。
于是后面的十多年岁月里,她每晚抱着苦痛与愧疚入睡,却始终相信——
黑夜是为了光而存在的,至于曾经的苦痛伤痕,也总会被抚平。
虽然她的身体记得,她的心也牢记着。
所幸的是,她熬过来了,回首望望,那段没能走下去的爱,也不算痛苦和遗憾。